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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父母是父母,如今父亲是父亲,母亲是母亲,不一样了,但,还是一样的。”
说完他审慎地看了梅珩一眼,“你想说什么?”
只知读书的九岁少年稍显静讷,却有一双深澈的眼眸,“哥,你有没有见过父亲看母亲的眼神?”
梅豫一时没琢磨过味来,啥眼神?他连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都不敢直视,生怕被抽查功课,哪有狗胆窥探其他有的没的。
“不一样的。”
梅珩自问自答,有时候,他觉得那种眼神和父亲看任何人时都不同,可具体如何不一样,他形容不出来。
“别想了。”
梅豫一把揽住小书呆的肩头,瘦得有点硌人,“——啧,你平时不吃肉的吗,你不是有小金库么,叫哥哥瞧瞧,莫不是闹了亏空?啊?”
“兄长又惦记我的私房。”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谁让咱哥俩好呢,你看你长了两个旋儿,一看就不是小气的人……”
这厢打嘴仗不提,却说宝鸦到了梅鹤庭的新宅,小小女孩儿,数日不见父亲,自然想念。
软嗒嗒掉了几滴泪,便红着眼赖在阿爹怀里不肯动了。
梅鹤庭抱着女儿,面上始见几分活泛气,话依旧不多,将宝鸦举到自己的脖子上,把着姑娘参观宅子各处。
小姑娘难过得快,高兴得也快,很快忘了离愁,每见一处熟悉的景色便惊叹一声。
“咦,阿爹怎知晓我们府上的鸣皋苑换了匾,所以这里正院才没有匾额吗?”
梅宝鸦骑在爹爹肩上,指着正房空空的门楣,提出疑问。
梅鹤庭眼神有一瞬黯淡,很快又淡淡的笑,“爹爹不知道。”
只不过有鹤,才有鹤鸣九皋。
当初她是为他才题了那苑名,如今白鹤已焚,自然不需要了。
是咎由自取。
留有空匾,却是他仅存的一分奢望,望乞凤还巢。
梅鹤庭抬臂拉住宝鸦的小手,“走,带你去看鲤鱼。
爹寻了几条长有臂粗的金红锦鲤,宝鸦一定喜欢。”
父女俩径去了西园。
宝鸦低头沉默一路,忽揪住梅鹤庭的两只耳朵,轻声道,“阿爹不要笑啦。”
梅鹤庭达不到眼底的笑意微滞,“嗯?”
宝鸦弯下身倒捧父亲的双颊,软声道:“前几日,我很担心阿娘来着,以为阿娘脸上无泪,心里有,后来才发现不是……今日见阿爹,脸上有笑,心里无,所以宝鸦不愿爹爹再笑,宝鸦会难过的。”
梅鹤庭眉峰猝然而无声地崩碎。
铺天盖地的绿荷在眼前旋转迷离,他目光几变,最终听话地敛平唇角。
“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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