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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十六个月。
仪贞小时候不知爹娘为什么总含含糊糊的,大了才隐约觉出点儿缘故,同母的孩子年纪挨得太近,好像有种不大庄重的感觉。
“哦。”
皇帝倒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岔开了话头就成。
琢磨了下,又问:“一起长大的?”
“嗯。”
仪贞点点头,谈起孩提时候的旧事,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点笑来:“压根没有亲亲热热过,老是他干了坏事推给我,就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孩儿,爹爹阿娘横竖舍不得打——我也不肯吃这个亏,等大了些,就变着法儿地告他的状。”
这样的时光实际并不长。
谢昀不到八岁就跟随父亲进了军中历练,十岁之后,兄妹俩拢共就见过四面。
她那盒被谢昀撒了大半的水晶棋子还搁在阁楼里,谢昀答应留给她的小铜弓也终究没有履诺。
皇帝木着脸,任她怀想从前。
他没有嫡亲的兄弟,一个异母妹妹,因为是姑娘,境况自来与他天差地别;宗室里的同辈们,无非是他当初通往储君之路上的八十一难。
兄友弟恭、常棣之华,都是从圣贤书上习得的。
而他确乎绝非圣贤。
他沉默不言,仪贞便也适时地住了话头——她不爱沉湎过往,只要爹娘哥哥们都好的,盼头仍在将来。
皇帝的帕子还丢在她膝头上,她展开来,悄悄擦了擦脸颊,又觑了觑皇帝的神情,靠过去一点。
唉,要怎样才能跟这样一个人开诚布公呢?君臣有别,他俩的地位始终没有平等过,做不成挚交;说是结盟,歃血为誓一样打动不了他,他太矜慢,太孤绝,凭她如何指日誓心,都是不知分寸的用意险恶。
沐昭昭?沐贵妃活脱脱是翻版的他。
仪贞腆着脸凑到皇帝跟前,勉强还能作戏给王遥看;在沐贵妃那里去掏心窝子,恐怕要吓得贵妃以死相拼。
心里头一时啼笑皆非,仪贞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忽地身子一偏——石头上太滑,她崴进皇帝怀里了?
不,不对!
那只不留情面掰开她指头的手还落在她肩上,是…是皇帝伸手揽住了她?
这姿势别扭到了极致。
她挣扎着抬起头,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因为离得太近,反倒有些眼生,她怕自己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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