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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招娣没否认,声音硬邦邦:“为什么。”
何宝林:“因为我娘亲爱涂。”
她失神笑着,眼帘疲倦耷拉着望向地面,“代代人卷入泥沼,代代人重蹈覆辙。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将家族利益凌驾于个人选择之前,我娘如此教导,淑妃的娘也是如此教导。
为什么到你这儿,仿佛就认定是我没有良心,是我做了件错事。
死又何惧,为何偏要杀人诛心。”
顿了顿,她更显疲惫叹道:“你这样,我也会觉得很冤枉。”
谭招娣怒了,声音不自觉变大:“代代人如此,就一定正确?!”
何宝林:“你还是不懂。
正不正确,根本就不重要。”
“我不懂?”
谭招娣怒极反笑:“好啊,就当是我不懂。
你们所有人都说我不懂,都将我看作深宫之中唯一的异类,那我就当这个异类!
谁稀罕和你们一样,我偏要与众不同。”
“是吗。”
何宝林笑了:“现在的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谭招娣费解:“你说什么?”
何宝林看向她指尖的红蔻丹,喃喃:“有何不同。
你我又有何不同。”
谭招娣足足反应了好几l秒钟,愣滞看到自己手指甲上的一抹鲜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间被震慑住,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半会都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皇宫是一个大染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好像也慢慢的被同化了。
她不再耀武扬威,更没有来时那般理直气壮,下意识退后数步,慌不择路转身往外走。
临转弯之前,她还是心有不甘问:“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除了为家族求情,这一点我不可能会退让!”
为什么会心有不甘。
就连谭招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想听见什么呢?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时,也曾偶然结交过几l位朋友。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当然也会有矛盾,但朋友之间没有隔夜仇,想来,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敞亮人,谁做错了事情一目了然,又肯放下身段主动道歉。
过节便不会像个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乃至于滚成一团仇恨,再也敲不碎。
可以前的经验放在深宫中再一次毫无用处。
何宝林从来没有向她道歉过,她等了两年,都没有能等到一声道歉。
为什么。
究竟是不知悔改,还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这两年一直都很不甘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活得稀里糊涂,可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些。
在深宫里待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浑身血液在叫嚣,在沸腾。
她痛恨每天的太阳升起,真正痛恨的却远不止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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