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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摧将带头的几个和尚绑了,踹到言宗怜马前,住持在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娘娘,这事虽是他们任意妄为,但确实是贵府仆役先动手伤人砸灯……”
点到为止,他没再说下去。
言宗怜问:“你们点这灯做什么?”
“为娘娘贺寿……”
“为我贺寿?”
言宗怜冷笑一声,“我平生最爱看烈火烹油、高楼倾塌的盛景,你贺我一贺?”
住持不明所以,却见云摧用眼神示意了几个兵,他们立马掏出马靴里的火石,擦燃了,往福宁寺丢去。
瞬间,庙墙内火光冲天而起。
住持且惊且惧,对跟出来的和尚沙弥们喊了句救火,抬起颤抖的手指,想指言宗怜鼻子又放下了:“您……您跋扈!”
见言宗怜面色不改,他又加了一句:“您冒犯佛祖,必有灾殃……”
话落,云摧的刀就到了他颈边,寒声道:“好大的狗胆。”
言宗怜示意云摧撤刀,马蹄轻敲,到了住持面前。
她虽不作色,但言语间威压毕现:“我冒犯过的人鬼神佛无数,也没见哪个敢来收了我。”
住持怯怯地咽了咽口水,言宗怜年少时在京中为害一方的事迹他是听过的,但据说她随军十几年,老虎性子已然磨成了驯兔,不喜与人有过节,事事圆滑无锋。
谣言害人呐。
他不敢再讹言宗怜,这人在自个儿过寿的日子也不爱惜脸面,顶着天上的出身,行事却是泥里的破烂户:“王妃娘娘,今日多有冒犯,小人先告退。”
未等他转身,云摧横手拦住他:“不是要贺寿吗。”
住持自认倒霉,指了指身后烧得旺旺的福宁寺:“不是已经放火了吗?”
“徒有其表。”
云摧冷笑,指着挨了打的昭昭和几个汉子说:“他们伤了,你得赔。”
住持气,手心已经攥出汗了,暗道一声兵痞子难缠,咬着牙笑道:“要多少?”
“我们也不讹你,公道价,一万两就行。”
云摧道。
公道!
好一个公道!
哪有手扶着刀跟人讲公道的?“王妃娘娘!”
一万两不是小数,住持装不下去了,“世上哪有劫佛祖的!”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便愣住了,先前思来想去,怎么没想起言宗怜少年时连毁十七座庙的事迹?那会儿的宁王还是皇子,见兵部的老头儿们从西洋搞来了火枪,便要了一把,广发告示重金悬赏,说要跟京中箭术最好的人比试。
宁王湛若水射术超群,无人敢应。
志得意满之际,却见雨中一人持银弓策马而来,正是一袭白衣胜雪的言宗怜。
她说,比一场,输的人往后都听对方的令。
湛若水等的就是她,不容任何人踩在自己头上的言家二小姐。
他笑着说好,问怎么比。
言宗怜戴上射箭的扳指,望向蒙蒙雨雾中的亭台楼阁,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她眉眼间俱是锋芒尽显的桀骜,定下规矩,就比谁杀的佛祖多。
两人骑着一黑一白的马,一人拿着火枪,一人拿着银弓,射穿了京中十七座寺庙中被高高供起的佛祖的眉心。
敬佛者咒他们早晚遭殃,厌佛者祝他们长命百岁,说书人和看热闹的老百姓则把这桩风流事取了个俗名,叫鸳鸯灭佛。
住持揩了把额上的冷汗,暗骂一声自己鬼迷心窍了,掏出腰间的印章递给身后一个小沙弥道:“拿一万两出来,快些。”
小沙弥跑进寺庙,穿过乱糟糟的忙着救火的师兄弟,跑到库房里喊了句:“取一万两,住持被土匪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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