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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悲苦,伤心到了极处,手中的马鞍砰地掉在地上,伏地大哭,直哭得她自己又不停咳嗽,咳出血来,血水泪水在掌心溶在一处,心里对他的爱恨就如这溶作一处的血水泪水一般,分不清道不明,乱作一团。
她哭得太过伤心,没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直到有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背,她才抬起头来,看见李昶蹲坐在自己身边,他平素英气勃勃的脸,隔着泪水,竟然也沾了一层悲伤之意,他低声道:“你这么折磨咱二人,是何苦?”
她轻擦眼泪,张口想说话,却想不出任何可说的,二人相对无言。
听着马匹的响鼻声,看着朦胧光影里他,好久之后她站起身,把马鞍紧好,轻声道:“苍龙,我要到附近的尼庵歇息一些时日,将养身体。
今日一别,相见无期,你多多保重。”
她牵着马走出马厩,将近半夜,大门口守夜的肯定已经歇息了,她向来体恤下人,故此自己牵着马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到了堡子外,方才骑上马向着离此不远空慧的尼庵行去。
行到半路,听见身后马蹄声响,扭头看时,见李昶骑马赶了上来,不远处两个亲兵跟在他后面。
她默默地走着,李昶也静静地,眼睛盯着马蹄前方的小路,似乎也在想心事。
初夏的夜晚清幽静谧,月光洒在路边的树林和草地上,有暗香在四下里浮动——这样无忧无虑的夜景,如果她跟他两情眷眷畅游其间,该有多美。
空慧的尼庵离黑河堡子并不远,骑着马很快就到了。
柯绿华推门进去,李昶跟在她身后,似乎也要进庵里,柯绿华忙立住,双手张开拦道:“这里是空慧师父清修之所,男人不可以进。”
他停步不动,四下扫了一眼,轻声道:“那你到尼姑庵做什么?不会是要剃了头发出家吧?”
她低声回道:“不关你的事,快走吧,别把空慧师傅吵醒。”
她边说边扫了一眼尼庵的庵堂,似乎怕说话声真地吵了人,站在门隙中,月光自门厅的遮檐处透过来洒在她脸上,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莹润无比,美丽的眼睛直直地与他对视——外貌如此温柔的女人,此刻眼神中竟然有着常人不及的决绝。
他看着她,好久都站着一动没动。
后来门板吱呀作响,柯绿华欲关门,李昶忙伸手阻住门扇,既然千方百计都没有用,只有先诉诸一个拖字,他叹气道:“绿华,等我,等我打完仗,那时候你若仍不想进宫,咱们再商量。
你看怎样?”
她摇摇头,眼睛看向他阻在门扇上的手:“咱二人谁都骗不了谁,不管等你多少年,你还是会当皇帝,而在我心中,喜欢的只是那个自由自在的你。”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去,轻轻叹道:“其实对你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你喜欢的是那个范阳草棚里,救了你命的柯绿华,而不是眼前倔强又不讨人喜欢的我……”
她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道:“不,你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好心善良的柯姑娘,一点都没变,你从开始就不懂讨我欢心,那是你本性如此,也不是偏要跟我过不去。”
他很少这样和气贴心地说话,她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微微一颤,终究强自按捺住,转开眼睛不再看他,“天晚了,你回堡子吧。
我要关门了。”
他却没有立即走,高大强壮的身子挤在门扇当中,任凭她如何使力,那门也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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