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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稚盯住古叔,说我爸两周没露面了,传闻都说他被扣在了警署经侦科的临时班房里,我去了三回,连只班房里飞出来的蚊子都没见到。
他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么安排我出逃?
古叔语塞。
梁稚了然:“古叔,您从来不擅长撒谎。”
梁稚不肯一人逃生,回路边拦车回城,要自己搭救父亲。
她虽不明白商场上的波谲云诡,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父亲亲信之人业已叛变,宗族亲戚大半扒着父亲吸血,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大伯一支,始终明里暗里与父亲作对。
此番决策层之变,大伯一家便是除楼问津之外最大赢家,大抵两方早已狼狈为奸,又怎会主动营救?
除了她,没人能救梁廷昭了。
古叔苦心劝阻:九小姐一直待在象牙塔里,哪懂生意场上的事,想救,从何救起?
梁稚不管。
成与不成,试过再谈认命。
于是这一周,梁稚处处奔波,处处碰壁。
梁家资产要么被冻结,要么已被宗亲辗转腾挪至自己名下。
梁稚不知如今当属于自己的还有多少,又能拿回多少,为疏通关系,只能启用二十年来梁廷昭为她存储的“嫁妆费”
,又变卖一些珠宝箱包,勉强应付那些人狮子大开口。
她未尝不知只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但心存侥幸,万一,万一呢,这些人都是父亲的老主顾、老伙伴,即便搭救不得,往警署里递一句话,叫父亲在里头好过些,总也不难?
然而,她不过终于懂得何谓“世态炎凉”
——她从前在社交场上风生水起,去哪里旁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而这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叫她结结实实吃了无数闭门羹。
名单上的人一一划去,最后只剩唯一去处——楼问津。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这一步。
可既然楼问津有本事搅弄风云,自然也有本事保得父亲无虞。
她身上钱财所剩不多,也知楼问津瞧不上这一点蝇头小利。
唯一筹码只剩自己。
当年有人开玩笑,说梁小姐往后是做州长夫人的,这话都要叫梁廷昭堵回去,说肮脏政客哪里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
落难公主也是公主,楼问津拿她上供,抑或消遣,都无妨,只要能救父亲。
叫她意外的是,楼问津要娶她。
呵。
也是,一个渔村来的穷鬼,爬到这一步,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便能一跃成为上流阶层。
梁廷昭虽然败落,可梁家产业尚在,还有那一干尸位素餐却根深叶茂的宗亲。
总之,往后楼问津便不再只是楼问津,而是梁家的女婿。
世俗眼里,女婿“接手”
岳家的家业,岂非天经地义?
梁宅被讨债的霸占,这一阵,梁稚都住酒店。
得了楼问津保证,她心里大石落下一半,回酒店洗漱,望见镜子里熬红的一双眼,却也没空自怜,盘算着往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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