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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劳烦。”
文成有些目光恍惚地朝着南面看去,开口回道,“最难逾越的那道屏障都已经被攻破了,剩下的,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几年间她身居西藏都护府,也曾经数次构想,当重新回返到更接近逻些城的地方时,到底会是怎样的景象。
但在今日走过了那道关卡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几年的都护生涯,已让她很难再有什么物是人非、故地重游的感慨。
在此刻仅剩的,只有一个想法——
接下来的博弈之中,她必须要比赤玛伦做得更为出色,才能让武周吞并吐蕃的这场战事,以更为圆满的方式落下帷幕!
……
一列列队伍很快就自这座山前关隘之中往南行去。
扎西德从囚笼的缝隙中往外看去,却怎么瞧都不觉得,那像是一支正经行军的队伍。
自外表来看,队伍中的不少人,都被高原的日光晒红了面皮,和武周自中原调派来此的士卒有些区分。
很显然,这其中更多的,还是西藏都护府的藏民!
他握紧了囚牢的栅栏,面色紧绷,不知在武周太子先胜下一场的时候,他们又要做出怎样出人意表的举动。
但他已成敌军的阶下之囚,就算想要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也已全无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觉有些颓丧地坐倒在了囚牢之中。
先前的连日调兵作战,本就已经让他的精神处在了格外疲惫的状态中,只是因关隘未被攻破,还被强行吊在那里。
现在他的前路只剩一死而已,便再难维系住先前的模样。
当听到有人在旁发问他现在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他便想都不想地答道:“我在想,我们为何不能早些走出这一步。”
“明明脱离开赞普的约束管辖,才能让卫藏四如由上到下面目一新,我们却非要等到那个时候忍无可忍了,才做出改变。
若是早些让太妃摄政,在噶尔家族被赞普问罪之前就插手政局,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芒松芒赞,是被你们谋杀的?”
扎西德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出的声音不对,愕然回头,这才发觉,无论是先前发问之人还是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这武周大军的领头者。
他当即面色一变:“我可没这么说。
若是足下想要因此问罪于我等,以便攻克逻些城,那也趁早免了这个心思。”
武清月好笑地嗤笑了一声:“你也不必这么紧张。
芒松芒赞到底是天生体弱,又被我当年的那封战书给刺激到心血逆行,以至于一病不起,最终丧命,还是被你们的那位王太妃所杀,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区别。”
“我要这片土地归于我大周所有,便绝不可能再让悉勃野家族有什么美名流传,更不可能打着讨逆的罪名进攻南下。
甚至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若芒松芒赞真是为赤玛伦所杀,我还……更欣赏她了。”
扎西德狐疑地看向这位正当风华的大周主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战事,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寻常人已很难再轻易从她的脸上读出真切的神情。
可他竟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当她说到“欣赏”
二字的时候,这其中的情绪全无作伪。
他低声道:“您欣赏她有什么用,至多也不过是在兵戎相对分出胜负之后给个体面的结束罢了。”
武清月沉吟须臾,答道:“那就劳烦你看清楚,这片土地上的种种变化和结局吧。”
……
吐蕃没有坐以待毙。
赤玛伦带着赤都松赞成功逃出生天后,一面收拢着附近逃窜的部曲,一面带兵后撤。
她顾不上去想,父亲落到了敌军的手中后到底会落个怎样的结局,只能尽可能去挽回吐蕃溃败的局势。
如今的情况和当年禄东赞的败亡不同。
当年的钦陵赞卓能拿出足够的代价换回父亲的遗体,她现在却没有足够的筹码将扎西德给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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