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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夫,又喂林昇吃了药,什邡实在累得不想说话,一个人躺在软榻上思索着今晚发生的事儿。
那辆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是敌还是友?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躲避五城兵马司的审讯?还有陈生和王林,他们二人的死也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明显是幕后之人想要杀人灭口,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迫两个狱卒自杀,对方的身份必然不一般。
他,或者说他们会是谁?她在脑海中思索着,思绪不由得回到那天在徐府发生的事上。
凶手显然很熟悉徐府的一切,并且提前就设计好了这个局,只等喜宴之日引她入局。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这个局里无关轻重的一环,可直到青龙寺大火,她才敢肯定,对方也想要她的命。
她一个闺中女子,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处心积虑设下杀局击杀?除非这件事牵扯到了父亲什怀忠身上,而那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明。
父亲死了,自己又成了杀人凶手,那么整个什家会如何?什邡猛地睁开眼,什家不会落败,甚至会在什刹海手中发扬光大,所以……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徐府,什刹海既没有打骂于她,也没有质问她原由,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床上的林昇已经喝下安神汤睡熟过去,什邡起身走到窗边,推开虚掩的窗棂,从这里正好能看到什家在东市的纸坊总店。
隋初时,什家纸坊还是一个小小的私人作坊,如今什家生意几乎遍布全国,长安纸市有四分之一的份额被什家占据,每年光麻纸进项都不止百万两。
如此庞大的家业,真的就没人心动么?什邡不敢想,但越是不敢想,心就越是寒凉,渐渐地,她的目光坚定起来,既然此时无法找到事情真相,那就放慢脚步,从益州开始,她就不信找不出真正的凶手。
……第二天一早,什邡早早叫醒林昇,让小二打包了一些便于携带的干粮之后,便去东市买了一辆马车,并雇佣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车夫驾车。
做完这些,为了确保此去益州的安全,什邡还找到一个去益州的商队,给了一些银钱,让他们一起随队南下。
什怀忠早年走商的时候,遇到路途较远,且随行人员有限的时候,就会跟随其他商队一起北上,这样一来,一方面互相有所照应,另一方面随行人员多,其中亦有一些身手好的练家子,路上遇见打家劫舍的,也能抵抗一二,这些都是行商的规矩,一般人甚少知道。
商队的老板姓陈,字洛商,三十多岁,洛阳人,这次来长安主要是采购茶叶和丝绸,商队随行人员比较多,其中有不少练家子。
什邡让马夫驾着马车跟在车队后面出城,一路经淮州,山阴,最后走襄州直穿益州。
一开始什邡还能勉强撑着,到了第四天,什邡和林昇都受不了了,一个抱着木头狂吐,一个咳得仿佛要把肺颠出来。
晚间在泸定县落脚的时候,陈洛商来敲门,送来了晕车的药丸和一些常备的咳肺散。
什邡千恩万谢,陈洛商笑着说:“你看你们就是很少出行的,随行物品看似齐全,却到底还是有所疏漏。”
什邡苦笑着说:“幸好遇见陈老板,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洛商瞥了眼一旁啃烧饼的林昇,眼色暗了暗,说:“一路行来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二位姓名?”
什邡苦笑了一声,说:“实不相瞒,他叫王铁柱,我叫崔凤琴,他是益州人,这次来长安是来接我回去成婚的,结果……”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来时路上发了寒症,脑子烧坏了,这咳疾也一直不好。”
陈洛商愣了下,颇为同情地说:“原来如此。
我听闻益州有一个姓白的神医,回头你们可去瞧瞧,没准能治好呢。”
什邡拱手:“借陈老板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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