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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告别杨文远,给寄来讣告的杜少审回了信。
杜少审让他放心回来,说一切有他在。
可人在哪儿呢?丰雪捏着伞柄,开始神色恍惚地打着哆嗦。
杜少审姗姗来迟,满怀歉意地把丰雪迎进车里,刻意把雅和落在后面。
丰雪伸手去指人,五根指头都一起被压住。
对方很亲密地凑到他跟前来看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脸。
“你哭过了?”
唇边的热气煨着他泪迹斑斑的脸颊,丰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他离家时刚刚才满十六岁,已经四年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可他还不至于记不清楚,自己同他从前,算不上有多亲近。
“没有…”
他把自己的手指向外抽,想要与杜少审拉开距离,脸侧着,下颌与脖颈是一色的肌肤赛雪,“是冻的。”
“哦!”
杜少审见他挣扎,也就不坚持往上凑,往车厢另一侧退了退,把肩膀架起来,合着车子的架构,依旧是一个大一点的包围。
丰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机的后脑勺忽然挨了重重几巴掌。
“我他娘的叫你快点开、快点开!
就他娘的当作耳旁风!
冻坏了雪少爷,换成因少爷在的时候,枪子儿要从你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我比不得因少爷,可也舍不得我们雪少爷受委屈。
怎么赔礼道歉,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机和丰雪都被他这场突然的爆发吓得半死,尤其是丰雪,从来没见过杜少审有这样暴戾恣睢的一面。
在哥哥和爹爹手下的时候,这个人甚至显得有些过分老实。
不知怎么的,物换星移,一个人的性子,居然能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逆转。
然而司机有的却是另一番委屈。
实际上他们今天早晨天一擦亮就出发了,早早地到了码头,杜少审却叫他把车停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等着。
一个人下了车,在码头上吹着冷风来回晃。
那时候天只是沉,还没下雨,就看到这位小杜爷跟吃了陀螺一样在码头上从东转到西,从南转到北,远远听到船只进港鸣笛,又“嗖”
地蹿回车里,四平八稳地坐下。
再等一会,又问他,“去看看,到的是哪艘船。”
回来报告了几次都不是丰雪乘坐的伊丽莎白号,杜少审的脸上就有了气,像犯了疟疾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坐不住,又下去绕着码头转圈。
定埠准确说来是个货运码头,解了冻,风一吹,还能送来阵阵鱼腥。
杜少审也不觉得臭,闻了一会突然又钻回车里。
汽笛声又响了,司机看了看怀表,时间也到了,被戏耍了三四次,到的终于是伊丽莎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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