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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翰楚清高了一辈子,不怎么和人交往,乐得听戏,“惭愧,老夫适才吃了些饭菜,有些发困,不能陪小阁老和诸位说笑了。
夫人,你祖父是江翰楚吗?三十年前老夫和他一处上值,有些印象,他家竟生得出你这样的孙女?你是哪个房的?”
“您说笑了,我是三房庶出的。”
江蓠道。
裴翰楚万分惊讶。
楚青崖走过来,举着茶杯:“楚某去江家登门拜访过,拙荆自是比那些人强得多,莫说德容言功是江家女儿中的翘楚,整座永州城都找不出比她更会读书写字的。”
江蓠在袖子下狠狠掐他,又嘲讽她!
喝茶都能上头是吧!
裴翰楚笑道:“小阁老,老夫荣幸,这可是你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随后兴致勃勃听起了戏。
酒过二巡,屏风前后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楚青崖不禁问:“你从何处变来的戏班子?”
江蓠得意道:“对门邻居家借来的。”
对门是家卖花卉的皇商,常常隔着一条街就能听到唱戏的动静。
她寻思冬至过节了,他家定要请人来唱,亲自上门打探消息,果然是请了,家主给她这个诰命夫人面子,特地推迟一日,先在尚书府里唱完,再来家唱。
楚青崖叹服:“就这么一个时辰,亏你能想到。”
翰楚夫妇听着戏,酒桌上觥筹交错,谈资已是换了几轮。
两人再回到席间,夫人们正你一言我一语讲着自家孩子读书的光景,把江蓠完全听懵了:
“我家幺儿现年四岁,寅时就起来读书了,他爹出门上值前要抽背《诗经》,背不出就打手板……”
“我侄子七岁了,每日从寅时学到戌时,早上先在家背两个时辰的《国语》,再跟舅舅去营里拉弓射箭,下午去王翰楚家学琴,晚上回来,他还捧着一本兵法坐在车上看呢!
明年开春就要去国子监读开蒙班了,也不知能不能跟上。”
“我家那个小祖宗都八岁了,他哥哥在这个年纪都出了诗集,他却只会背四书五经,我们也说不得,一说这孩子就要羞得哭,说这辈子也成不了薛世子那样的人物了。”
夫人们个个面带愁容,忽然有人问江蓠:“妹妹,你们可想好以后给令公子请哪位先生了?京城的先生很难请,是要排着队三顾茅庐的,束脩至少要准备三百两。”
江蓠毛骨悚然,拍拍楚青崖,低声道:“问你呢,问你呢。”
楚青崖也听得心惊胆战,“什么三顾茅庐,我若有小孩儿,叫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睡好了再去玩,谁管他读什么《诗经》、《国语》。”
吏部尚书向阁老听见了,呷了口酒,一本正经道:“明渊啊,我今日仗着年长,私下要说你几句。
京城里的父母,只要识得几个字,没有不为子女读书烦神的,只怕你有了公子,比我们更催他悬梁刺股呢!
你看薛阁老家里,不但儿孙读书抓得紧,女孩儿也送到国子监上课,这才叫满门的书香气。
我本想把小女也送过去,可想想她读书也没用,读多了反倒淘气,长大不听我们的话。”
江蓠怀疑自己听错了,“国子监还有女子读书?”
一个夫人道:“妹妹不知道,京城多的是不拘小节的人家,想挣个文名。
以前有扮了男装的郡主和千金小姐进去读书,因为门第太高,大家都看得出是女子,却不敢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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