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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岳手按在案子上,半倾这身子听完禀报后,长舒一口气跌坐到椅子上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幸好,人活着,四肢齐全,我谢天谢地了。”
他向左右吩咐:“这就去接公主。”
临出门又补上一句,“你们全都给我记住了,待会儿别提不高兴的事,饭照吃歌舞照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已经不可能了。
只是,以前并不知道,失贞原来是这么大一件事。
比这么多人的性命还要大,比她的人还要大,她重伤在地,却没有人来管她。
没有人管自己,只能自己管自己。
陶花艰难地用没受伤那一侧的臂膀撑起身躯,又是几阵钻心的疼痛。
掀开袍子,一身狼藉全都露了出来。
顾不得这些了,赶紧把袍子穿好,系紧了衣带,踉踉跄跄站起来。
她忽然想起,当日在契丹无牙山上奔命时,顺着枯藤爬起来,也是这般狼狈地在夜色中系着衣带。
她笑笑,那时,她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女孩。
不,不但是个小女孩,还是个贞洁干净的女子。
现在,却再也不是了。
她不顾正在激斗的两人,一步步走出树林,暗影中分不清方向,只是看到西北方有一座山,不知不觉就走上去了。
第一次与秦文分开,是在契丹战场上知道家仇所在。
那时候,是没有办法,虽然也痛,感情还是在的。
那个时候,她知道,只要她松一松口,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不同了,他嫌弃她了。
而且,他所嫌弃的东西,是她永没有办法去弥补的。
原来,失贞是这么大一件事啊。
恍惚间已经走到山顶。
山不高,一个小土坡而已,可是在山顶望下去,一样觉得心悸,如果跌下去,也一样活不了吧。
角落里有块突出的岩石,她累极了,坐上去,立时觉得袍子有些湿湿凉凉的。
垂头一看,是血,一滴滴已经浸透了。
已经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心酸,说不出的委屈,陶花伏头到膝上,却是哭不出来。
所有的委屈憋闷都堵在喉咙口,却是哭不出来。
哭出来又给谁呢?
不知道这山底下有没有小兔子小猴子,可以听她哭泣。
如果有,那么,下去也无妨。
从这个小土坡跳下去,然后好好哭一场。
要不要下去呢?
也许,那会是另外一个世界。
喝过孟婆汤重新投胎,一切都还可以从头来过。
她还是给干净的小女孩,她爱的人还给她奉为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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