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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如此之快!
骇然之下,沈听霜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她分明记得,前世父亲归家之时,还在与她说此次查案任务重时间紧,连告假回家照顾病重妻子的布政使陈万仓都回了衙门埋首卷宗,便是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此段记忆鲜明犹在昨日,只因仅仅半月之后,陈万仓定罪,陈家下狱,年仅十七的陈郃为护母亲不受辱,被鞭笞百鞭鲜血流尽而死……
为何……有些事情与前世不一样了,难道那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不!
那日微雨之下,腹背剧痛绝非错觉,渐大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将她脚踩的地面染的一片血红,迷蒙中看去,竟不知是鲜血的颜色,还是身上嫁衣的颜色。
可陈万仓居然已经被抓,岂非很快就会找到陈家书房那些所谓的分赃信件了。
沈听霜只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爹。”
沈成林不知她心中的波涛汹涌,便安慰她:“且放心,你陈伯父不过是牵涉进了案中,究竟如何尚未有定论,只是依爹对他的了解,若无意外,过几日便会出狱了。”
原来是这段时日陈万仓妻子病重,大夫开的药方中有一味紫参,紫参昂贵,且得需品相好的紫参,此药方才有最好的药效,陈万仓不敢耽搁,将全杭州的医馆药堂跑了一遍,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叫他在一位贵州游商处找到了,可这病去如抽丝,一根紫参自然不够用,于是这一来二去,陈万仓与这位邹姓商人熟识了。
可偏偏,这位邹商人并非普通商人,他是来往于黔浙两地最大的丝绸商。
要说这贪污丝绸之后,自然是留一些,送一些,卖一些,是以这些丝绸商人全都被调查了个遍,邹氏这等自然是嫌疑更大,与之熟识的衙门官员便也被柳邈审讯了一番。
沈听霜知晓了大概,却丝毫不觉心安。
若是出了意外呢?
“爹,陈伯父与您共事,女儿相信他的为人,那还望爹能答应女儿一件事。”
沈成林心中有所预料,问她何事,果然听沈听霜恳求道:“女儿方才所说……爹可否通融一番,将陈伯父提前放出狱中,毕竟他与此事毫无关系,若是审讯,两三日也就够了,且并无旁人多加阻挠,只要爹去与那些人说一说,想必陈伯父很快就能出来了吧。”
末了又加上一句:“想必陈公子很是担心他的父亲。”
沈成林在心中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爷,女儿长大了,他合该高兴才是。
“爹答应你。”
“爹,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还是要避着那位钦差一些。”
沈听霜眼中洇出泪水,此事结果早已注定,而她却偏偏要改变既定的命运。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听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见茗枝匆忙来到她身边,“姑娘,您可算与老爷说完话了,太太急着找您呢!”
“那便回去吧。”
主仆二人回了芙蓉院,郁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紫鸳便走上前,行一礼道:“姑娘,太太在西厢等您。”
沈听霜愣了一瞬,道了声好,便去了西厢,进屋后,便觉周身暖意融融,原是屋内四角烧了炭,郁氏坐在连珠琴旁,见来人,吩咐紫鸳:“将姑娘的披风摘了。”
沈听霜默然站着,待脱下披风后坐到连珠琴前,玉手抚上琴弦,她手指微动,指下琴弦一颤,缕缕琴音传出。
这琴是郁氏特意请了斫琴师为她斫的一张琴,是仿飞瀑连珠琴而成。
郁氏在旁言:“我知你心中郁闷,但此事既已了结,那便无需多想,且弹一首《佩兰》,切勿因此事疏于琴艺。”
沈听霜循着记忆弹奏,可指下琴音却磕磕绊绊,似初学者一般,郁氏眉头皱紧,见她虽挥动手指,可眼神空洞,似行尸走肉一般,忍无可忍:“够了,停下。”
沈听霜收回手,看了一眼眼前的瑶琴,似有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被母亲喝住:“可还记得母亲和你说过什么。”
“娘与我说,‘练琴不可荒废’。”
“非也。”
“琴之于我,可脱胎换骨。”
沈听霜想起十年如一日在西厢练琴时,陪伴她的只有面前的连珠琴和拿着戒尺坐于一旁的母亲,竟觉心中酸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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