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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达死后,那个证据若真由弥音得到了,那弥音应该会将这个证据妥善处置好,再选择去行刺赴死。
弥音的确见过他,但别说将这个证据给他,就连韩侂胄的那个秘密,都始终不愿说与他知道。
除自己外,弥音就只见过欧阳严语,他会不会是将这个证据交给了欧阳严语?倘若这个证据还在,那就还有查出韩侂胄秘密的一线希望。
宋慈想着这些疑问,时而困惑,时而激动,几乎彻夜无法入睡,直至五更梆声响过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眯了片刻。
天刚刚亮,宋慈便起了床。
他虽然神色疲倦,但不等水烧热,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决定出门了。
他打算立刻去兴庆坊,再次拜访欧阳严语,查清楚那个证据的下落。
刘克庄见他要出门,立马披衣穿鞋跟上。
宋慈和刘克庄来到太学中门时,因为时候太早,门还关着,平日里负责开门的斋仆还没来。
两人合力抬起沉重的闩木,打开了中门。
门开之后,却见街边除了一些早点浮铺,还候着两人,其中一人穿着僧服,是净慈报恩寺的居简和尚,另一人拄着拐棍,是以烧卖炭墼为生的祁老二。
两人神色都很焦急,似乎在中门外等候已久,一见门开,又见出现在门内的人是宋慈,赶忙迎上前来,一个叫着“宋提刑”
,一个喊着“宋大人”
,来请宋慈救急。
尤其是祁老二,放倒了拐杖,忍着大腿上的疼痛——那是上次泥溪村遇袭时中箭留下的伤——要跪下地去。
宋慈急忙扶住祁老二,问二人出了什么事。
祁老二说这两天他哥哥祁驼子回到了泥溪村,陪着他伐木烧炭,没再去城南义庄,也没再去柜坊赌钱,他为此甚是高兴。
然而昨天夜里,忽然有一批甲士闯入家中,声称祁驼子涉嫌谋刺韩太师,将祁驼子抓走了,又说搜查证据,将家中翻了个遍,但什么也没找到。
祁老二惊慌失措,不知祁驼子是不是真犯了事,甚至连祁驼子被抓去了何处都不清楚,他在城中没什么认识的官吏,只认识身为提刑官的宋慈,这才想到来太学找宋慈求救。
祁老二赶到太学时,天刚蒙蒙亮,居简和尚已经在中门外焦急地等着了。
同样是在昨天夜里,同样是一批甲士闯入了净慈报恩寺,以窝藏刺客、谋刺太师为由,将住持道济禅师抓走了。
居简和尚忧急万分,这才来找宋慈救急。
二人拍打了中门好一阵,一直不见人来开门,只好在外等待。
想到弥音曾在净慈报恩寺出家为僧,以窝藏刺客为由抓走道济禅师,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以谋刺太师为由将祁驼子抓走,那不是故意栽赃诬陷吗?宋慈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先宽慰了居简和尚和祁老二,说道济禅师和祁驼子只要没犯事,他一定尽全力解救,让二人先回去等待消息。
他带上刘克庄,又去武学叫上了辛铁柱,向欧阳严语所居住的兴庆坊赶去。
三人连早饭也不吃,在摆设了不少浮铺的大街小巷间一路疾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欧阳严语的住处。
然而一到这里,那不好的预感立马应验。
此时还是一大早,欧阳严语的住处却是家门大敞,门闩更是掉落在地上。
宋慈急忙走进门内,却见各处陈设一片狼藉,仿佛被强盗劫掠过一般,那个老仆正弯腰蹲地,默默地收捡着散碎器具。
听见脚步声,那老仆抬起头来,老眼红肿,竟似不久前才大哭过一场。
他认出了宋慈,颤颤巍巍地起身。
宋慈忙上去扶住那老仆,问出了什么事。
那老仆流下泪来,说昨天深夜,一群甲士闯入家中,声称欧阳严语伙同刺客谋刺太师,强行将人抓走,接着又以搜寻谋刺证据为由,将家中各处翻找得一片狼藉。
宋慈环顾各处,问那老仆道:“那些甲士可有找到什么东西?”
那老仆摇摇头,说那些甲士里里外外地翻找了好几遍,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宋慈,今日你一旦踏出这个门,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韩侂胄昨日说过的这句话,一下子回响在宋慈的耳边。
宋慈查案期间,先后与道济禅师、祁驼子和欧阳严语有过接触,这些甲士听从韩侂胄的命令,以谋刺太师的罪名将这三人抓走,那是故意抓给他看的,又对三人所在之处大肆搜查,那是怕他与这三人接触之时,将虫达留下的证据交给三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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