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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驮着马夫和她,尽可能快地赶路,到达建阳县时,已是第七天。
她一刻也不停歇地寻去,最终见到了宋巩。
得知宋慈入狱,宋巩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天便拿出家中全部积蓄,又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城中解库典当成了钱财。
他不愿桑榆花钱,支付了马夫和马匹的费用,又另雇了两匹快马,一路上换着骑行,带着桑榆加急往临安赶,只用了五天,便抵达了临安城。
宋巩是从清波门进入的临安城。
入城之时,他仰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城门。
十五年前,他便是从这里扶着亡妻灵柩,携着年幼的宋慈离开的,他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踏足此地,想不到视茫发苍之年,竟又重回这里。
入清波门不远,便是临安府衙,他当年曾被抓入府衙关押在司理狱中,如今宋慈也被关押在此,但他过府衙而不入,而是往城北的提刑司赶去。
他从桑榆那里得知,临安府衙的大小官吏沆瀣一气,宋慈便是遭受了这些官吏的诬陷,才会身陷牢狱,而宋慈曾出任提刑干办,是浙西提点刑狱乔行简的属官,与府衙官吏比起来,乔行简却是个正直的好官。
于是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乔行简,从乔行简那里了解清楚了案情,得知无论是乔行简的奏请,还是真德秀的上书都已石沉大海后,他开始在临安城中奔走。
桑榆只知道宋巩请乔行简以提刑司的名义张贴悬赏,但凡为韩絮一案提供有用线索之人,都可得到多达百贯的赏钱。
此外宋巩奔走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用过什么法子,桑榆不得而知,总之短短三天时间,宋慈便获释出狱,从府衙里走了出来。
往返千里奔波,接连十多天的担忧,在见到宋慈的这一刻,都化作了桑榆脸上的那一抹笑容。
宋巩听了乔行简的话,当即转身,行礼道:“宋巩人微言轻,百无一能,都是仰仗乔大人,犬子才得保平安。”
乔行简淡淡一笑,道:“不管怎样,平安了就好。
你们父子久别重逢,多亲近亲近。
提刑司事务繁多,乔某这便告辞了。”
说完向宋巩一抱拳,又向宋慈一点头,带上文修和武偃离开了。
宋慈从没想过父亲会来到临安,自己入狱的经过,还有出任提刑、追查凶案的事,想必父亲都已经知道了。
他叫了那一声“爹”
后,面对着宋巩,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出来了就好。”
宋巩对宋慈并无过多表示,语气也显得有些冷淡,“其他的事,先回榻房再说吧。”
宋巩来到临安后,一直在梅氏榻房落脚,与众多脚夫小贩挤在大通铺上。
他知道京城官吏众多,人情庞杂,救宋慈少不了用钱,所以出发时才典当家财,到了临安则是能省则省。
他原本是个从不打点关系的人,但如今落难的是宋慈,他从一开始便做好了违背原则的打算。
如今宋慈获释出狱,宋巩不必再那么节省,回到梅氏榻房后,便另要了一间单独的客房,先让宋慈安顿下来,随后请来大夫,为宋慈治伤上药。
送走大夫后,宋巩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让宋慈换上了。
看着从宋慈身上脱下来的那件不成样子的青衿服,他沉着一张脸,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就不该答允你去什么太学。”
“爹,”
宋慈微低着头,“对不起。”
桑榆本以为宋巩与宋慈父子相见,那是劫后之喜,说不定还会喜极而泣,哪知父子二人一见面,宋巩却满脸冰霜。
她觉察到气氛不对,比画手势告辞,退出了房间。
“你当初答应过我,来临安只为求学,可如今呢?”
桑榆走后,宋巩向窗户一指,“外面人人都说你是宋提刑,叫你宋青天。
你查其他案子倒也罢了,竟还去了锦绣客舍,去了那间行香子房。
你说,你是不是在查当年那起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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