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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听到街坊邻居苦楚开始,颜白就没想过自己要得过且过,衙役,税吏,不良人,当得知衙役为了捞点钱竟然随便拉一个人说他和犯罪者三年前是一家的时候,颜白心里的恶魔就彻底的被放开了。
后世是个屁民,是个愤青,有一腔热血却只能苦苦的憋在心里,如今重活一次,那热血还没冷却。
官没当过,当过最大的官还是小学时的卫生委员,但通过各种视频的颜白还是明白,要想做一个好官,就要做好杀人或被杀的准备。
因为,只有那鲜红鲜红的的血才能止住某些官员的小心思。
现在,陈黯在审的腾远,别看腾远是个二杆子脾气,可面对陈黯他是真的怕,陈黯就问了一句他税钱去哪儿了,腾远支吾着不肯说话,陈黯拿起砚台劈头盖脸的就在砸了过去,要不是腾远躲开了,不死也被开瓢了。
“跪下!”
一声怒吼震的整个衙门抖了一抖。
“畜生,再问你一句,钱去哪儿了!”
陈黯须发皆张,那样子仿佛要择人而噬。
腾远从未被姐夫这么吼骂过,满脸的诧异和不解,可看着姐夫那通红眼珠里夹杂的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这个时候腾远终于明白,姐夫是真的急了:“钱,钱…钱我没花…”
“说实话!”
又是一声吼。
“我真的没花!”
腾远小声嘟囔道:“当这个官的时候你都跟我说了,拿月俸就行,税收的钱拿了会死人,所以每次收铺子和店家的钱我一个子没拿!”
“那钱呢!”
陈黯语气小了许多,整个人也松了口气,没拿好,没拿就可保命,可要是你拿了,我要怎么给你姐姐交代啊,相识于微末,说好的这一辈子一家人好好地活下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我不会算账,我就知道每次每家该收多少,从今年六月听说突厥人要来开始,东市令崔渺就拉着我一起喝酒,他说,小远啊,你干的真好,我看你不会算账,我怕有人会坑你使坏,要不以后你收的钱就搁我这儿,我给你算清楚,然后帮你送到县衙……他说是为我好!
开始的时候我没同意,可有一次他和县令拉着我吃了一顿酒,我一看他竟然和崔县令是本家亲戚,后来我……”
说着他看了一眼姐夫陈黯的脸色:“后来我就同意了,后来我见县令也没有追究,我就以为县令知道,所以我就……姐夫,我虽然有时候也会想着法子让自己多拿点,也会向商贩多收点,但是我都是问胡人要的,咱们自己人我可是规规矩矩的,我发誓,那两万贯的税收我真的是一个子都不敢动啊!”
陈黯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虽然为官没有几年,但是官场的门门道道他还是清楚的,这哪里是为腾远好,这说不定是在给自己下套呢,说不定哪一天这件事就变成了自己头上的一把刀。
只要这件事儿握在他们手里,自己就能变成供他们使唤的一条狗,说咬谁就得咬谁,说朝谁吼叫,自己就必须朝谁吼叫。
只要自己不从,这件事儿就会化作利刃,然后毫不留情的落下。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百试不爽,这几年自己为官小心翼翼,可没想到,他们却从腾远这里下手,并且已经到手了。
望着姐夫煞白的脸,腾远开始惊慌,开始害怕,跪着爬过来,抱着陈黯的腿惊慌道:“姐夫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两万多贯我是真的没拿,真的没拿,我可以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胡说一句您就打断我的腿!”
陈黯回过神,爱怜的拍了拍腾远的脑袋:“当初你姐怕你闲着容易学坏,就央求我给你找个事儿做,在庆功酒宴里失言,我无意中说起了这件事儿,不久之后就有人安排你做了税吏,当时你姐姐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想想啊,那时候我才升官,春风得意,我内心洋洋自得。
可我哪里还想得起圣人说过的话,人越是自得的时候也就越容易忽视了危险,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想必那时候这张网已经朝着我盖了下来。”
陈黯双目无神地喃喃道,整个人像是丢了七魂六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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