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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蓁只能宽慰自己,他毕竟得女帝宠幸,将来在后宫中身居高位也是可能的,应不会作出这般自毁长城之事。
大婚这日,婚仪虽在晚上,但荣蓁一早便不得闲,她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需要来往的“至交”
,先在府中待客,忙碌许久。
而后按着礼制,去宫中迎亲。
大周尚佛,男女成婚之前都要去佛堂潜心祈求,以保婚后诸事顺遂。
可姬恒却不信这些,任是礼官催促,仍旧免去了这一步。
明光殿里,太后端坐于正堂,姬恒着了一身大红喜服,衣上金线绣就祥云图案,跪地行了大礼,拜别太后,执扇轻掩面容,被礼官指引着,步上了车辇。
太后不舍,又怕见了迎亲的场面触景生情,被人扶着回了宫去。
姬琬立在阶前,荣蓁行礼叩拜姬琬,“臣荣蓁谢陛下赐婚之大恩!”
姬琬抬手,“平身吧,今后便是自家人。
望你与阿恒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而按着大周礼制,帝卿下嫁,是为君,妻子亦要行臣礼,荣蓁走到车辇前,抬手行礼,只听礼官念道:“上承天子之命,下顺阴阳自然。
九仪从聘,六礼俱全。
结缡今夕,誓好百年。
螽斯麟趾,瓜瓞延绵。”
隔着辇车的帘幕,姬恒将面前扇子移开,周围声音渐渐消散,荣蓁缓缓抬头,她望了过来,两人视线遥遥相对,可却只是须臾。
礼成后,荣蓁拜别女帝,重新上马,一路护卫相随,向帝卿府而去。
天有些冷,可帝卿成婚是何等大事,都城里的百姓都来凑热闹,荣蓁骑在马上,只见朱雀大街上挂满了红绸,似乎所有人都在庆贺这场大婚,婚服繁重,这一路并不算畅快,可多少人在盯着,荣蓁脸上挂着丝笑意,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颜佑安的身影,再探去视线时已经遍寻不见。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纵然那真的是他又如何,荣蓁一样会当作是陌生人。
原来隆重的大婚便是这般,让人生出虚幻之感,荣蓁已经不知自己是如何到的帝卿府,下马时,她回首望着辇车中的人,今后他便是自己的夫郎了,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一个陌生的地方,踏入便是一生。
喜房内,荣蓁被簇拥着推进来,姬恒坐在榻前,按照礼仪,新娘需行礼请求新郎却扇,荣蓁依礼行之,只听宫中年长公公笑着道:“恭贺帝卿新婚,请帝卿却扇。”
可姬恒却没有动,周围人都有些诧异,看向荣蓁,荣蓁迟疑一瞬,慢慢上前,伸手将他面前扇子移开,姬恒抬起眼来,视线与荣蓁相对,更露出那张温雅清贵的面容。
荣蓁眼神微震,袍袖之下,她的手指紧紧捏住,以掩盖内心的惊愕与惶惑。
方才姬恒未却扇,着实让周遭宫人捏了把汗,而荣蓁主动将扇子移开,更让他们提心吊胆,唯恐新婚初日,荣蓁便惹怒姬恒。
可扇后露出的是姬恒含笑的容颜,倒让人想起柳暗花明四字。
见荣蓁还怔愣着,公公上前道:“请新人共饮合卺酒,从此夫妻和乐,白首偕老。”
低头饮酒时,两人离得极近,荣蓁闻到熟悉的香气,非兰麝,似青莲,她曾经暗自打听过宫中贵人对熏香的喜好,可却并无人与之相同。
饮过合卺酒,荣蓁需去外面招待宾客,她木然从房中走出,郑玉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将她拉过,低声道:“我的祖宗,你就是再不满意这门婚事,此刻也不能将心事挂在脸上啊,这帝卿府里来的可都是宗室贵族,若是传将出去,还以为你冷落了帝卿。”
震惊之后,却也将一块巨石放下,荣蓁舒舒了口气,脸上挂起了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她轻声道:“我无碍。”
心底有太多的疑惑未解,荣蓁只觉自己分成两个,一个在这厅堂中同宾客应酬,觥筹交错间,另一个自己却游离着,尘封又时时铭刻的记忆绕了出来。
那时她刚到大理寺任职,纵然姬琬再宠信她,也不可能让她一步便得高位,最初只为主事,而后由于协助审案有功,很快升任大理寺丞。
那年秋狩,皇帝在行宫内举行宫宴,她官居五品,本没有机会赴宴,可姬琬却格外恩准她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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