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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看着余额还有167844元,给妈妈转了300,想了想又加了两百。
放下手机呆坐在床上,南山仔细地环顾了自己的房间,逼仄的单间配套里挤满了东西,还有正在咕噜咕噜的小猫咪。
地上有很多头发,昨晚睡得太晚了,她没有打扫;床的正对面就是卫生间,没有干湿分离,花洒下面正对着蹲坑。
花洒坏了很久了,水滴答滴答,滴落在蹲坑里,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老式的瓷砖。
她没有再看数据,而是直接删除了app。
她没有出版过任何书籍,写作已经不能养活她了,有关《文学家》的一切都是她可悲的幻想,她的人生就像一个破碎的维尼熊氢气球一样好笑,干瘪、褪色,风化,眼睛挂在一边,耳朵挂在另一边。
她嫉妒这两个朋友,她讨厌被使唤,他人的快乐总是让她欣慰又让她感到悲伤,但她无法超越,也无法离开,如果离开她们,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再会给自己半分侧目了。
她又想哭了,盯着手腕子,一条细细的淡紫色的血管虚弱地铺在薄薄的肉下面。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仅仅需要一把修眉刀就能把它轻挑开来,结束这一切;在一边刷牙一边走路的时候总会幻想自己会直接倒下,牙刷会把后脑勺戳穿;甚至幻想过雷刚好劈在这栋房子的这个房间里,把她直接带到无人之境。
身后的阴影又一次准备吞噬她,就在这泪眼婆娑间,一点点看不太清楚的阳光,从浴室笔记本大小的窗子打进来,透过玻璃彩色的贴纸,在瓷砖上印出来一道小小的彩虹。
这条彩虹把她的眼神从手腕上移开,把她的思绪拉远,拉到了刚开始动笔写《文学家》的那一天,那一天是个晴天,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脚拇指上,她在床上想到了这个故事,觉得它一定会火,当天晚上就写了4万字。
想到那种愉悦就立刻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渴望,想凑近看看彩虹。
她光脚走到浴室,仰着头仔仔细细地观察。
它的橙色似乎更偏红一些,靛蓝则浅了一点,几种颜色的分部并不均匀,黄色的面积最大。
她举起手来,让彩虹印在指甲上,指甲霎时间变成了美丽的彩色。
她被迷住了。
大脑忘记了悲伤,在这一小片彩色里,它意识到它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指挥眼睛去留意这样的彩虹,也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它们因何而产生,为何而存在。
这具躯体看到的、听到的、吃到的,全部都是浅浅的。
长久以来,它一直在浅浅地停留,浅浅地感受,浅浅地书写。
这具躯体在很长时间都停留在屏幕里,停留在纷繁的信息中。
离自己近的,离自己远的,战争、瘟疫、人间惨剧和天选之人同时挤占着它。
“格局打开”
,“聪明人会这样做”
,“2022年了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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