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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微见了那物什,眨了眨眼睛,不自然地微微调开目光,听他问道:“送这个,在大宋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一个搭膊罢了,装铜钱用的。
你回大理的路上,随身的铜钱,就可以放在里面。”
其实这个搭膊她今年元日的时候就做好,当时纠结了一番,没有送出去,今早要走时,才悄悄留到了杨束的案几上。
杨束又追问道:“那这个花纹呢?”
“这是宝瓶纹,宝瓶——保平,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意思。”
一个宝瓶纹的搭膊,比起对方送她的匕首和锁子甲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俩人勉强算算,也算生死之交,大大方方送了也没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何要遮遮掩掩,搞到这个地步。
杨束便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个搭膊,希望从中再解读出别的什么来,想来想去,憋出一句:“怎么戴的?”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脸红,周围那么多人在腰间系着搭膊,他又不是眼瞎。
她没说话,拿起他掌中的搭膊,立在他身前:“抬手。”
杨束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抬起手,任由她双手一环,十指翻飞,把那个宝瓶纹的搭膊束在他的腰间。
在她收回手的前一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义不明道:“船我也会开的。”
怎么开?送她去济州城?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明新微有想过,要不就放肆一回吧。
不如从心而行,就此乘了小船离去,又如何?大宋江山又不会因为少了他们两个闲人,就大厦将倾,狂澜既倒。
但她终究还是轻轻一动,把手腕挣脱开来,道:“回去吧,你是露过脸、沾过血的大将,诏安仪典上,不喝一碗御酒,总不完整的,还是帮庞先生把诏安仪式完成吧。”
明新微走到山脚,福云便在水边冲她挥手,刘太尉安排了一条快船,送她们去济州。
掌舵的船夫晒得黢黑发亮,一脸憨厚相,口中道:“刘太尉让我来为先生掌舵。”
明新微点点头:“有劳。”
那舵手见几人坐稳,习惯性地吆喝一声,开始摇橹,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避过众人悄悄送人,连忙噤了声,冲明新微哈了下腰,想要说两句讨饶的好话,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只是望着远处的渡头发呆。
船行在水面上,没人说话,便只听见单调的摇橹声。
约莫一刻钟后,前方水天相接处忽然显出连串的艨艟战船,福云见了,便道:“奇怪,官人们不都上山了吗?还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明新微听到此言,这才转过身,往行船前方的水域看去,越看,脸色越凝重。
她冲船夫道:“掉头!”
“啊?刘太尉吩咐说,人送到了才能领钱啊!”
船夫不干。
“我付你双倍价钱,立刻掉头!”
那船夫嘀咕几句,到底不敢同贵人犟嘴,只好把桨橹用力一压,开始掉头。
福云觑一觑她家女郎的神色,也带上一丝害怕,问道:“女郎,诏安不会出问题吧?”
秋珍冬珍相互拉了手,惴惴不安。
冬珍望了望无垠的水面,懵懂道:“就算我们回去,也帮不上忙呀!”
福云瞪她一眼,她便吐吐舌头,继续啃脆枣。
好在船小好调头,小船在战舰登陆前回到了虎头滩。
明新微拦住要下船的福云三人,冲那黑瘦的船夫说:“劳烦你,还是把她们送到原定的地点,见了接头的人,就说辛先生见有贵人来访,折返相迎,累你多跑一趟,让他付你双倍酬劳。”
福云听到此处,眼里含了泪,摇了摇头。
秋珍冬珍也来拉明新微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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