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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是真没想到,你爸在我家打牌,大家高兴,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都聊得挺高兴,就没想到——”
“还好没事,要是有事叔怎么对得起你。”
程殊摇了摇头,看看时间说:“麻烦叔了,幸好你及时送过来,都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去吧,跟阿姨他们说声,没事别担心了。”
“行,那你一个人……”
杨树苗他爸话说一半,停了停,望向旁边的梁慎言,改口说:“那你有什么事跟叔说,我就先回了,他醒了记得跟我说声。”
“嗯,知道的。”
程殊点头答应,朝急救室里看去,护士正在给程三顺吊水,“你路上慢点。”
杨树苗他爸叹了一声,又朝急救室里看了看,没再说什么走出卫生院。
风一吹,吓出来的那身冷汗浸着凉透了背心。
不怪他吓出一身汗,前两年镇上就有个跟人喝酒,喝到半夜倒桌上,没赢过直接走了,送去医院路上就没气了,都没等到抢救。
一块喝酒的那几人吓得不轻,躲家里不想负责。
人家家里人没了,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肯定要赔偿,碰上他们互相推诿责任,闹了半个多月,最后每家都赔了钱。
跟朋友吃饭喝点酒是高兴事,谁都不是奔着出事去的,闹出人命,那就真就是阎王来索命。
卫生院的急救室,一月用不上几回,这会儿只有他们。
护士挂完水出来,跟他们说家属可以进去,要是血氧指数跟血压超过一定数值,立即叫他们。
程殊身上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学生。
路过的人看见他,连不认识的人都可怜他,要是家里有大人,谁会让一个学生大半夜守在这。
这会儿走廊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程殊没动,对着墙站那儿,呼吸时,肩膀都在抖动。
太害怕。
程殊站在急救室门口,突然不敢进去了。
从他没接电话,到班主任通知他,再到回家去找梁慎言,他一直都是慌的,没时间害怕。
可这一分钟,他突然害怕起来,被恐惧牢牢桎梏,脑子里全都是另一种可能。
要是程三顺就这么突然走了,怎么办?
无数想象出来的可能,压得程殊突然弓起了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能维持正常呼吸。
梁慎言抬头,看过去,程殊原本就单薄肩背,这会儿变得更脆弱,像是再有根稻草压下来,就能把人压碎。
“我去趟厕所。”
程殊没有抬头,更不敢去看梁慎言,飞快说了一句,狼狈地走开。
梁慎言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往急救室里看了眼。
程三顺躺在蓝色的床上,床很窄,大概只有一米,然而对他的体型来说,是宽裕的。
扭头朝洗手间那边看了看,他站直了些,抬脚走进急救室。
急救室里没有陪床,要么自备要么就用医院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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