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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披上外套,看向忒弥斯的方向——
黑发的青年正坐在窗边,安静地戴上蓝宝石的耳坠,然后对着镜子慢慢拆开额头上的绷带。
近傍晚时的光是暖黄色的,金色的一片,镀在他端秀的侧面轮廓上。
绷带一圈圈落下来,垂在忒弥斯的膝头。
露娜突然有些好奇:“说来,我好像没见过你拆开绷带的样子……是受了什么伤吗?”
忒弥斯说:“倒不是伤,是我的印记。”
绷带彻底落在膝盖上,忒弥斯轻晃了一下头发,抬头望向露娜。
他的额上,有一个漆黑的逆十字。
在看到这个逆十字的瞬间,露娜的瞳眸就骤然一缩,心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掐紧了。
逆十字……
沉睡已久的记忆从海的淤泥里翻起,令她微微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她当然是见过这个逆十字的。
多年前,在那个恶臭的、脏乱的流星街时,有个叫库洛洛的男孩,让她亲手在他的额头纹下了这个逆十字的纹样。
寓意背负苦难,忏悔,也寓意着对神的不满与背叛。
“忒弥斯”
在落地窗前站了起来,夕阳时昏黄的光芒逆向擦过他的轮廓,令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了几分。
“露娜小姐,你知道我是谁……你只是遗忘了一些事。”
她张了张口,喃喃道:“库洛洛……?”
库洛洛点了点头,微笑说:“看来露娜小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露娜僵住了。
这一刻,她大脑微微泛白,心底暗呼糟糕。
忒弥斯怎么会是……库洛洛?
她还记得许多年前,流星街的那个暴雨天,她与库洛洛拉钩许下那个“不再轻易寻死”
的约定后,库洛洛就因为受伤而昏倒在了她的臂弯里。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初次和成年人搏斗扭打还是有些危险的——库洛洛失了很多血,还因为淋雨而发烧了。
露娜将他抱回家,给他擦洗喂药,然后为他烹煮口味古怪的晚餐。
露娜实在是不擅家务——毕竟她从来不亲自动手,基本都让男人们替她操心一切琐事,所以她的家务本领也理所当然的差劲。
在那段养病的时间里,库洛洛吃遍了一切她所做的奇怪的料理,毫无怨言。
他好像睡不好,会在夜里失眠,坐在窗口眺望远方。
于是露娜突发奇想,开始为他讲故事,从海女挖珍珠,讲到天堂的神灵。
那段时光无疑是安静柔软的。
她放下了自己对生命的不耐与厌倦,在黝黑的夜里,坐在库洛洛的枕边,任台灯光照亮她身体轮廓,以柔和语气讲述跳脱又浪漫的故事。
库洛洛很快恢复了。
他又重新开始往外跑,去见自己的伙伴,似乎在谋划如何替萨拉萨复仇。
“我不想忘掉死去的同伴。”
库洛洛认真地对露娜说。
“我希望他们的死亡与生命,能永远地铭刻在我的身体里。”
“即使死去了,也该得到盛大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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