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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啥啊,还不比以前呢。”
老板娘在旁边听了个从头到尾,听他骂他们黑心肝,气得胸口疼,没忍住打断他,“你可知现在我们在这里摆摊要交多少税?连桌椅板凳都要按数量交,名头一大堆,今日是‘占道费’,明日是‘挡道费’,指不定日后还能想出一个‘碍眼费’呢!”
她满脸抱怨神色,他们家这面摊开了十几年了,原本位置极好,县衙就在不远处,那些破皮无赖没有一个敢来找事,敢在衙门门口寻滋挑事,官爷能当场把你拉进去打板子。
本是顶好的位置,眼下却颠了个倒。
本是帮着驱赶破皮无赖的官爷,摇身一变,变成了破皮无赖。
吃面赊账,赊着赊着就成了死账,他们又不敢问官爷要面钱,更不敢不招待他们,本来日子就难过了,结果县里发布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税目,官爷们三天两头从商户和摊贩身上剥削,他们没得办法,这个洞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回来,那就只有涨价……
短短半年,长平县的物价飙升,粮食涨价,如面摊老板这种小摊贩以高出日常进价的银钱买来面粉,便只能做成面食以更高价卖出。
便是涨价了,他们也依旧赚不了钱,县太爷那张嘴一磕一碰,又是一个税目名头出来,他们莫说赚钱,不亏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像他们这样的,全县上下,几乎人人如此。
商家和小贩顶了天就是不赚钱,手头的银子今日来明日去,好歹有个进出。
可底下的百姓就不同了,他们若想进城买个啥,会发现啥啥都涨价了,只有他们的口袋依旧空空。
这便是长平县如今的乱象。
马六三两口把面吃完,他不知从哪儿摸出跟木头签子剔牙,翘着二郎腿,悠哉道:“还不止咱们长平县呢,我有个兄弟老家在府城,那更繁华的地儿,搞钱的名头比咱们还多呢。
啧啧,咱们老百姓啊,管不了那么多,日子将就将就死不了就得了。”
说话间,有两个别着大刀的官爷从衙门里出来,打头的就是一张能叫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的马脸。
一把铜板拍在桌上,马六吓了一跳,牙签子险些戳到颊肉,扭头就见自己新认的爹已经起身离开。
他手忙脚乱从凳子上起来,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十来个铜板拍桌上,都走了,晃眼看桌上的铜钱数量有点多啊,他趴回去挨个扒拉数了两遍,哎呀,这是三碗面的钱啊,他爹请他吃面!
胡乱把自己拍桌上的十六文钱扒拉扒拉塞回怀里,拔腿就朝卫大虎追去。
马脸衙役和同僚从路口分开,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一份酥糖,铺子里的管事点头哈腰把他送到店门口,他拎着点心头也不回走了大概两刻钟,停在了一座小院前。
不多时,一个丫鬟打开了门。
马脸衙役把点心递给她拿着,弯腰抱起朝他扑来的小姑娘,门被关上前,隐约能看见一个身体略微有些圆润的妇人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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