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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叨扰,刘基已经饿半天了。
秋老虎还在肆虐着,可他坐在闷热的屋里看着一地明器,倒觉得身体里空谷回响,如坠冰窟。
曹操、王祐、太史慈……还有百年以前的刘髆、刘贺……在刘基面前,就像有一根根丝线从各色器物上射出,跨越南北,穿透光阴,在这些人物之间编织成网。
而要解开这张网的关键,还是在于一个地方:海昏,还有那个他本来就要见的人。
而在另一边,在院里暗暗观察着的吕家部曲,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他只见这位年轻的白衣步履匆匆地进了房间,将各种器物一应铺开,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才缓缓将东西收拾回去。
在进房间以前,他还有点踉跄,显然是不习惯于先前命案的血腥现场,或者是虽然看过,但始终无法平静地接受。
但到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却觉得刘基有一点微妙的改变:这么多天以来,他好像终于结束了那种半悬在空中的状态,而是实实在在、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这个局中。
lt;图片txt无法显示quot;gt;青铜豆灯,“豆”
是指这种灯型样式,灯盘外沿刻有“昌邑籍田烛定第一”
阴文
青铜豆灯(阴篇)
——公元前74年·元平元年——从驰道遥看霸上,视线越过灞河,便觉得像一条天路,攀上陡峭的巨型堡垒。
等真正到了霸上,却发现关中平原就在眼下铺开,大汉首都长安城仿北斗星形态营建,正伏在黎明前的夜里,等待破晓到来时,发出与日同辉的光芒。
但眼下,长安城还在等待;在沉沉夜色中破开一条金线的,却是大鸿胪韦贤前来郊迎的队伍。
龚遂还是拿着一枚青铜豆灯,在车上摇摇晃晃,像一只萤火虫终于要汇入光流。
他留意到大鸿胪的脸色不太好,孝衣惨白,更显得两眼底下黑沉沉的,既有些焦虑,又有些恐惧。
从使者们口中多番打听,他们知道天子在四月底已经驾崩了,今天是六月初一。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直接负责皇族宗亲事务的大鸿胪,一定和大将军霍光有非常密集的沟通、争执,甚至可能吵过几架。
如果按照传统宗法顺序,刘胥显然比刘贺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但无论大鸿胪心底是否认同,到最后,还是只能听从辅政大臣的意思,来这里亲自恭迎新帝。
“当那大鸿胪,也是很不容易的。”
王吉仿佛读懂了龚遂的想法,低声说道。
龚遂却说:“可要是有朝一日能掌鸿胪事,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呵,少卿最好不要有太多遗憾。”
王吉说,“这一程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九死一生。”
龚遂沉默片刻,说:“不会的。”
王吉听罢,眼珠一转,轻轻道:“马上要进京了,少卿不会还没下决心吧?”
龚遂心中一颤,但也预料到他会问,只是简单应道:“子阳放心。”
王吉点头,换了个问题:“你今日见过王了吗?”
“见过,和往常一样,神色如常。”
“我们这位王爷,别的不说,倒是不太会紧张。
只是不知道等他见到乘舆车的时候,会不会只顾看那车上的金木工艺,忘记了该做的事情?”
“我会想办法提醒小王爷的。”
王吉沉吟一阵,说:“不过,那也不是坏事——毕竟也怪不到臣下。”
龚遂眉角一挑,“什么意思?”
“关于今日仪典的庄重之处,我昨天已经上书劝谏过了。
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也在,我还特意找了太史公过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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