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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迎了个春风楼的娼妓进门,当年便诞下一子,娘胎里带出来的花柳病。
甫落地便叫捂死埋了,娼妓寻死觅活闹到上洛府,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如此家世人品,崔延再畏惧亲娘与大哥,也断断不能答应。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崔老夫人趁他忙于公务,直接派人上门,欲将崔妙璩绑走。
所幸那日是崔妙璩现代身份的生日,她想着不能白过,一早去寺里为她消失的肉身与人生上香祈福,堪堪躲过一劫。
回府见一室狼藉,家仆惶惑,父女俩大眼瞪小眼,连夜以清修之故寄居镜水寺。
“老虔婆老匹夫,都一肚子坏水!
若非命大,我不知已叫他们害死几回了!”
崔妙璩骂得起劲,崔老爹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终究咽下,只换了个更要紧的叮嘱。
“宝珠慎言。
如今多事之秋,太、太后不日便会抵京,这要紧关节又出了事,谁也没多长个脑袋敢再去触怒天颜,想必、想必你祖母与大伯父,也能消停一段日子。”
崔老爹不是很有底气道:“你既对那老僧无甚印象,回头上洛府着人问起来,也实话实说。
只态度好歹谦卑些,那有司衙门办起差来可不是玩笑,万万不可节外生枝。”
见他一片纯然关切,崔妙璩不禁忆起那日清晨,闻讯而来的崔老爹踏入寺门,见到满地尸首、惨不忍睹,以为她也身在其中,霎时抛却圣人训,君子言,竟当众双膝跪地,痛哭失声。
崔妙璩远远望着,也泪凝于睫。
他与她的血脉是假,孤犊之情却是真的。
就算为了这便宜老爹,崔妙璩心想,这一世,她也要好好活着。
思及此,她试探性地问了句:“阿爹,若是……我是说若是,修好了太后的娈兮宫,你可曾想过,我们离开官场和上京,纵情山水,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
不待她说完,崔老爹连连摆手:“又来说这孩子气话!
阿爹已经说过几次了,这仕途可是能说放就放的?何况你祖母尚在,无论如何她也是我母亲,父母在,不远游……”
“行行行,不远游。”
崔妙璩挥手打断他施法。
看来规劝老爹是行不通的,只能再想其他法子。
然而未等她想到,太后回京当日,上洛府忽而着人敲开崔家大门。
“奉命捉拿藏于府中的杀人嫌犯——”
“崔妙璩。”
……
上洛府,帅正堂。
如花似玉的二九女郎,身着半旧雪青绣折枝堆花袄裙,未披大氅,眉间发梢淋落雪色。
未知是冷或惧,长而密的睫羽微微颤动,眼角珠泪悬而未落,叫人平添三分怜惜。
素日凶神恶煞的差役,惯来喜将人“啪——”
一下扔地上,先给一个下马威。
如今不免手脚放轻,心下嘀咕。
看着一只手便能折断的娇娇儿,真是那先用剑捅再以石砸不将人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母夜叉?
上洛尹洪文济近来焦头烂额,好容易将那夜的暴民悉数抓捕,连夜收监问罪,忙得觉都不敢睡。
眼见曙光不远,忽而从救出的妇人中冒出个半死不活喊冤的,道自家姐妹并非死于暴民之手,而是崔监丞家的独女、崔妙璩所杀,恳请府尹明断冤情,莫令真凶脱罪。
洪文济一口老血。
眼见太后已在长沙王义子、游击将军宋俭的护卫下归京,随行之人更是多了个进京完婚的准太子妃,一行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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