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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碗冲郦食其一示意,自己先边吹着热气边慢慢地饮了一小口。
郦食其一向是饮酒不喝水的,这时也只能先端起碗来做做样子。
彭越妻侧跪于主位一旁,问叔孙通:“先生此番又是游历而由此过往?”
叔孙通放下碗,捋了捋胡须:“非也,此番通是专程来拜望仲。”
他冲着郦食其抬了抬手,“这位是陈留高阳的郦食其先生,听通说及彭仲,也甚为有兴,因此随通而来,要见识一下豪杰。”
彭越妻抿嘴一笑:“仲算什么豪杰,不过是野泽中一渔人,有一帮好兄弟罢了。
似两位先生这般识文断字、阅遍群书的人,才是世间的大才。
仲也就是空有一身气力,粗鄙武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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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妇这可是过谦了,如此贬低仲,不怕仲听到了不快吗?”
叔孙通很随意的打趣着,也是向郦食其显示自己与彭越一家关系的亲密。
“他不快又能怎样?还打女人不成?”
彭越妻撇撇嘴:“别看仲粗鲁不文的样子,打女人这种事情,自我嫁入他家,他还从没做过。”
“最近,仲有没有和他那些兄弟,在泽中讨过生活?”
叔孙通转了转陶碗,吹了几口。
彭越妻快速的斜了一眼郦食其,叹了口气:“现在各处匪盗都增加了很多,庶民生活也不易而无甚财帛,行商甚难。
就算有,商贾亦不敢单独长途行走,往往是几伙聚成商队,过泽则雇用大舟并有卫护。
仲也感这样的世道下行商亦不易,动了恻隐,所以倒不似过往那般行事了。
有些商贾闻听过仲的名号,干脆雇佣他和那些兄弟做护卫或奉上保资,最近经常是以这样的方式得一些财帛度日。”
原来,彭越这帮在大野泽为盗的人,并不是听说哪儿有肥羊过境就冲过去杀人越货鸡犬不留,而是采取收保护费的方式。
你如在入泽前就通过泽边村民前来商谈,保护费不过货值一成。
水上截住商船,若未曾向泽边村民“报备”
并来商量保资,则会抽三成,不会让你没钱赚,就是揩你一层油。
当然了,如果商贾要武力反抗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掠走全部货物不说,所有商船的人都捆好装袋丢入船舱,然后凿开船底,就此人间蒸发。
也有听说什么地方有为富不仁之家,带上几十兄弟们悄悄摸而去,尽抢浮财唿哨而归。
只要不反抗,就不杀人。
这类被抢的富户往往距大野泽百里甚至更远,就算你猜到是彭越做的,可没有证据也毫无办法。
抢来的东西中凡是比较惹眼的都被藏到泽中,到彭越家中来查抄,也就是眼前这个家徒四壁的样子了。
几人正在闲聊着,彭越那个大小子跑了进来:“阿母,阿翁靠水停舟了。”
叔孙通一听站了起来:“仲回来了,我去迎一迎。”
说着对郦食其略略拱手,就走出屋门向房后转了过去。
郦食其和彭越妻也都站了起来,走到屋门外。
少顷,就听得房后粗犷的大笑:“哈哈,叔孙,什么好风把你吹到大野泽上了?”
数息的功夫,就见一个面色黝黑的英武壮夫,一手扯着叔孙通的胳膊,一手提着一个兜着十几条鱼的渔网,从大屋侧面的夹道走了出来。
看到郦食其后壮夫稍稍顿了一下:“叔孙,这位是……”
叔孙通拍了拍彭越的后背:“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善,那就进屋再说。”
彭越把鱼往老婆手里一塞,用另一只手扯住了郦食其,“来来,咱们都进屋。”
那十几条鱼个头可不小,看起来足足有四、五十斤(秦斤),可彭越的老婆也不含糊,很轻松地拎着就奔侧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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