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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司屿眉眼冷下来,皮鞋踏在地毯没有声音。
那天罗祈能进到他办公室,无疑是他默许的,出发去机场前,他故意没关电脑,看似随口问了句罗祈母亲的病情。
罗祈自嘲一笑,只说自己年轻时太混蛋,母亲病成这样都是被他气的。
“罗祈。”
“老大。”
当时贺司屿离开前,那一眼别有深意,却又是无可无不可的语气:“迷途知返,不晚。”
罗祈微窒,低下头:“……我明白。”
这是一个局,也是贺司屿看在十年情分,给他的最后机会,可惜罗祈终究还是挥霍了他的信任。
心寒吗?多多少少有一点。
说不清今天允许这姑娘到自己办公室里等,他怀的是什么心情,有点感兴趣,所以如法炮制的试探吗?或许是。
放不放得下防备心是一回事,值不值得放下是另一回事。
现在,贺司屿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可眼前的情景,又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早习惯了,这么多年来的虚与委蛇还见得少么,千方百计对付他,甚至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更是不尽。
她如果当真纯良,反倒还不对劲了。
贺司屿站到苏稚杳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瞳仁像黑沉沉的漩涡,深不见底。
手背绷起青筋,他慢慢伸过去,落近她颈后。
若是平时,他肯定会掐住她脖颈,把人狠狠提起来。
但眼下他犹豫了。
就是那一秒钟的犹豫,苏稚杳似乎是感知到气息,突然回过脸。
看见他,也只是一愣。
随后笑意便倏地在她面部渲开,眉眼盈盈,藏不住喜悦:“你回来啦!”
这下,反而是贺司屿微微顿住。
苏稚杳浑不知情,摸摸自己空空的左耳朵,委委屈屈地向他抱怨:“贺司屿,我的珍珠掉了,明明滚到里边去了,就是找不到……”
在她软软的声音里,贺司屿浮躁的心情慢慢平息。
看一眼格子,文件躺在里头依旧整齐,所以她刚刚翻来覆去,就是在找耳环?那只原本要掐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下一瞬,就被她勾住。
苏稚杳拉他蹲下:“你帮帮我,太里面了我够不着。”
话落,苏稚杳想起身给他让地儿。
脑袋就要磕到柜门的瞬间,贺司屿眼疾手快,扣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掰了回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苏稚杳一惊,迷惘同他对视。
她的脸小小的,被他一掌握住,半张脸卡在他虎口,他指腹压在她两颊,带来独属一个男人的温烫体温。
彼此的脸靠得有些近。
男女气息的温差,在一薄一沉间交互。
有种被侵入的感觉,苏稚杳不由地慢慢拉长呼吸,浓密的睫毛颤悠悠地,在他如炬的注视下。
一小时前她在电话里说要去狩猎。
一小时后,她出现在了这里。
贺司屿忽然开口,嗓音放得低沉,但有了温度,不知是缠绵的语调,还是明知故问。
“你的猎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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