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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子仍和十三年前没有两样,明知有些事不可为偏要去做,再口是心非地道歉认错,偏偏他拿她最是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听,与她置气,就是在为难他自己,所以这些气通常散得很快,他已经很少挂在心中。
但今日他这怒火来得突然且炽烈,似乎并不全因她罔顾他的叮嘱肆意而行而生,有一半,是因为在五梅峰上看到她与曲弦并肩而坐相顾而笑时,胸口陡然刺痛而浮生的莫名震怒。
他心惊于自己情绪在那一刻的爆发,险些让他失态,这份沉默,是他最后的克制。
因而他的怒气,多多少少是因自己而起,与云繁并无关系,他是有些迁怒这个始作俑者了。
思及此,他方渐渐平静,道:“云繁,你不是不知道曲弦对你别有居心,此又值你闭关结丹的重要关头,为何还要去找他?”
“他手持鹤羽到浮沧山,先前又突然在阴山出现救我于危急,事情诸多巧合,我怀疑他与我被掳有关,到浮沧山也是另有目的,师兄不是与我同样的想法,否则刚才就不会三番两次试探。”
云繁开了口,“剑试在即,师兄又替我结丹操心,忙得连人影都见不到,我想查明缘由,也想替师兄分忧,去会一会他,有何不可?他人在浮沧,难道还能把我怎么着?”
萧留年拉下她的手,忽觉自己过分敏感,叹道:“我知道你用心是好,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接近曲弦,尤其是背着我接近他。
这个人对你来说,太危险。”
“知道了。”
云繁见他眉宇散开,眸中温柔再现,便知这茬大抵是过去了,师兄还是很好哄的,“师兄不生我气了?”
“我可不敢生你的气,同你置气,苦的可是我自己。”
萧留年苦笑道。
云繁眨巴眨巴眼睛,挥手将洞室的门打开,施了个法,将这穹窒内的宝贝逐一送进自己洞室,一边拉着师兄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师兄不知道,你一生气,我可难过了。”
“你不给我添堵就不容易了,还难过!”
萧留年随着她慢慢踱进屋中,将那些还没取出的宝贝一一取出,再布置起她的洞室来。
云繁乐得轻松,坐在榻上荡着腿儿,安心享受他忙里忙外的照顾,嘴里只道:“师兄,今日曲弦同我说了一个故事。”
“哦?说来听听。”
萧留年正准备在她洞室内结阵护她结丹,心不在焉道。
云繁便将曲弦与幽澜之事细细说出,萧留年听完暂罢手中之事,沉默片刻也只换得一声低叹。
“师兄,你叹气是觉得他情有可原吗?”
云繁曲腿坐到榻上,歪着头问他。
萧留年想了想,道:“若他所说属实,确实是两难的抉择,可是云繁,有资格说原谅的,只有那位逝去的幽澜魔君,而非你我。
他的理由再充分再无奈,都无法改变幽澜因他而逝。
而我们只是局外人,是非对错虽然可论,但我们不能代替幽澜原谅。”
云繁怔住。
她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听萧留年替曲弦说话,毕竟像师兄这样正派的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一个人与一百个人孰轻孰重,这杆秤很分明,她以为师兄又会说什么大道理,然而他没有。
是啊,没人可以代替她原谅曲弦。
她与曲弦十年交情,同过生死共过患难,再怎么样心里也存有几分情谊,纵未涉情爱,却也真心实意待他好过,可那十年陪伴,原来不过是场别有图谋的靠近与欺骗,他有苦衷,难道她就活该?
他用她救了他想救的人,就不要妄想她的原谅。
倘若有朝一日,她恢复幽澜身份,第一个要杀的人,还是曲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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