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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的两端是私欲和理智,陆镇一时间实在很难抉择,哪怕陆渊也支持他将沈沅槿纳入东宫,他亦无法下定决心。
“非是某不愿,实乃此女高洁性烈,不愿与人为妾。”
陆镇剑眉折起,如实告知陆渊。
不愿与人为妾,多么耳熟的一句话。
几乎只在顷刻间,便将陆渊的思绪拉回到多年前的汴州。
他与沈蕴姝的头一次,并不是发生在回京后的梁王府,而是在汴州的沈府里。
也正因如此,多年来,他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总是愿意格外多纵容和疼惜她些。
原来这世上,不独父子之间会有相似之处,姑母和侄女亦会有。
即便不愿又能如何呢?她的姑母如今还不是成了他的女人,与他生儿育女,身和心皆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陆渊抚了抚掌,笑陆镇年轻。
既是亲眼看上的女郎,若是不能弄到手里好生受用,心里始终都会扎着一根刺;与其让那根刺生生刺到自己心痒难耐、夜不能寐后再出手,不若从一开始就使出雷霆手段让其认命,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扎进心里的刺,又岂是那样容易拔除的。
时漾若不能让自己得偿所愿,那根刺便会始终伴随着你,越陷越深。”
陆渊点拨完,旋即抬手轻拍陆镇的肩,令他退下。
越陷越深。
呵,他又岂会是那等一味沉湎于女色、因女色而乱了心智的庸人。
对于陆渊的话,陆镇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无法理解像他阿耶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也会因为一个妇人屡次让情感占了上风。
“阿耶早些歇息,某先告退。”
陆镇抱拳行过礼后,脚下无声地退了出去。
陆镇一路归至东宫,先往左右春坊各走一遭,待安排好宫中事务,回少阳院用晚膳,叫心腹收了几套常服放进包袱里,便往御花园里闲步消食。
明日便是正月廿五,惊蛰日,届时雷鸣虫醒,冬去春来。
园子里有不少花树打了花苞,水边的迎春甚至零零星星地开出些黄灿灿的花朵,即便是在黄昏的微光下,亦能现出勃勃生机。
陆镇赏景徐行,躁动的心却是一刻也没静下来过。
“妾遥祝殿下一路平安”
。
多么简短敷衍的一句话。
他不日便要离京数十日,她却吝啬地不肯道出一句他想听的话来哄哄他。
广袖下的两手紧握成拳,面色亦算不得好看。
陆镇又行百余步,转弯步入一处花圃。
道路两旁的花圃里植了牡丹、绣球、芍药和山茶等花卉,旁的花尚还只是抽出了绿色的嫩芽,独那山茶花色浓烈,大朵大朵地开在枝头,泥上不见半朵花瓣,约莫刚开没多少天。
陆镇在那片山茶花海前驻足停留,脑海里猝不及防地浮现那日在灞桥,陆昀为沈沅槿簪花的场景。
那一日,她不但任由陆昀与她亲昵,甚至还送了荷包给他
胸口气闷,陆镇无法抑制地泛起了酸意,无处发泄妒火,只螺丝拳头照着路边的桃树重重砸了几下,而后径直朝尚服局走去。
陆镇面颊阴沉,尚服局的女史远远瞧见他,忙不迭去寻尚服前来迎接。
姚尚服和司宝、司衣等人匆匆而来,下拜行礼过后,请陆镇入内安坐,命人奉茶。
“不知殿下亲自前来,可是对今春的服制有何要求?”
立在下面的姚尚服恭敬问道。
陆镇摇头,调整好情绪,旋即缓了缓面色,语气如常地道:“去岁岁末,你们制的女郎衣物很好,只照着那尺码新制四套春裙,两套藕荷,两套天青,两种颜色齐胸、齐腰各一套。
另外再制两条诃子,无需绣什么特别的图案,穿着柔软舒适就好。”
太子殿下在外面养了女郎,时常在宫门落钥前出宫,这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从今日殿下交代的事来看,约莫尚还只有那一位,且还宠爱得紧,否则又怎会细心到连诃子都要舒适为主的,而非是在布料上绣一些更能激起男郎兴致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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