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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一木桥、漫水脊,白天走的时候都有人失足摔死,晚上走……就不说旁人,我不还得在前头带路?就我这身板、腿脚,半夜走一木桥和漫水脊,怕是摔死的头一个就得是我吧!”
将信将疑地坐回了椅子上,白癞子伸手抓了抓头皮:“那要是这么说……深井军曹是当真叫气迷心了?可半夜逼着兄弟们去钻山越岭的……怕是还没走出去一半的路程就得趴下一半人马,走到了地头也没力气收拾涂家村的那些人了……”
随手拽过了一张椅子,何龅牙一屁股坐到了白癞子身边:“谁说不是呢?可那深井军曹……听不进去劝,非逼着我来寻你召集队伍。
我说白大队长,这事儿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给拿个主意?”
横了满脸惶急神色的何龅牙一眼,白癞子没一点好气地哼道:“你都没辙,我又能有什么主意?说到头,咱们谁也得罪不起日本人哪……”
“那咱们就当真听深井军曹的,今晚上连夜进山去涂家村?”
转悠着眼珠子,白癞子摆出了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这……倒也不是全然没法子……”
眼睛一亮,何龅牙顿时来了精神:“白大队长,你有好主意?”
从鼻孔里哼哼几声,白癞子吊着眼睛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何龅牙:“这天底下……倒是也有白出主意的?”
“这都好说,往后……”
“何龅牙,这年头人命都不值钱,你觉着说句话还能顶用?真金白银瞧不见,我这主意怎么也出不来!
一口价——二百大洋!”
“……行!
反正要死也不是死我一个!
我这就回去跟深井军曹禀告,就说你白癞子抗命不遵,拒不集合队伍,我倒看看是谁先倒霉!”
“你敢?!”
“反正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索性一拍两散!
到了阴曹地府,我不还有你白队长陪着我上刀山、下油锅吗?”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僵,一个多少清醒了些的皇协军军官连忙凑了过去:“大哥,何翻译官这是跟你闹着玩儿呢!
咱们都在日本人手底下讨饭吃,从来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是?都让一步……让一步……何翻译官,你看我大哥手底下带着这么些兄弟也不容易。
这年头不见着真金白银,枪响了谁当真跟着你玩命呀?你说是这道理不是?”
怏怏地瞪了白癞子一眼,何龅牙心疼肉疼地伸出了一只巴掌:“就五十大洋,爱要不要!”
狠狠咬了咬牙,白癞子眼中凶光一闪,重重地点了点头:“行!
今天就当我吃了个闷亏!
你赶紧找几个你们家养着的护院枪兵,换了衣裳出寨墙放上几枪,呐喊一阵!
我再叫我那些弟兄们上寨墙朝天放枪,就说是有人趁夜偷袭何家大集!
这大晚上黑咕隆咚的,压根也弄不明白寨墙外边是啥情形,深井军曹也不敢冒冒失失叫人朝外闯!
等到了明天天一亮,那不啥都好说了?”
朝着白癞子竖起了个大拇指,何龅牙猛地站起了身子,直奔着门外走去:“就这么办!
一会儿听见寨墙外面枪响,你可千万叫你手底下兄弟把场面弄热闹点,要不怕唬不住深井军曹……”
阴沉着面孔,白癞子只等到何龅牙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才朝着身边几个皇协军军官一摆手:“待会儿去找几个枪法准的弟兄,见着寨墙外边的人影就给我朝死里打!
不叫他姓何的见识见识老子杀人见血的手段,他还真以为我白癞子行走清乐、宫南两县这好些年,靠的就是嘴上的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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