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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悬在半空因为慌张而狂跳不止的心,突然一下子又降到了原位。
看到他活着出来之后,我居然暂时性地忘记了他身体里面还有隐藏的危险。
或者说,我从内心选择相信那股黑气已经没有威胁了,从那里出来之后,就和汗液一样,从人体内部自然蒸发了。
要是他不说接下来的话,我会欣然接受这股黑气还在他体内保留,没有要他的命,却还有益身心健康。
他却偏偏不让我如愿。
他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故意给我制造一个缓冲的过程。
接着,我听见他的声音又一次在黑夜死一般沉寂的空气里飘起来,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花香,进入我的耳朵。
但是,它最后肯定是会要我命的。
所以,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区的路灯突然全体亮了。
可是我的世界没有亮。
灯光从斜角落下来,点亮了他的半张脸。
他的表情是千年不变的平静,好像生死,放在他身上,这辈子都和他是两条平行线,不会同他发生任何的摩擦和关系。
我不知道他这般的从容和淡定是哪里来的,不是那种大无畏,仅仅仿佛不能与他相干。
他醒了,他走了,他回来,他告诉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呵呵。
我在心底冷笑到连着身体一起发抖。
这十一月的夜说来也还没太凉,无风,平静,还有深秋未散的湿气。
但是我现在感觉自己被丢去了长白的雪山,或许还能从肺里呼出寒气来。
我在心里一瞬间就拒绝了所有的想法,我拒绝接受。
我手一挥,说:回家。
再回杭州(三)
这几天杭州明显开始变天了。
天气整天阴沉着脸。
这就是所谓的过渡期,从一个节气过度至另一个,就会有这样一种抽搐和变态的插叙过程。
小贱没有很快尸化,但是它几乎处于半死状态,不吃不喝,只钻在闷油瓶的怀里睡觉。
我偶尔喊它一声,它就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喵一声,声音发颤。
我经常无意识地就想去摸它,特别是早上醒过来刚下床去看它的时候,处于一种脑袋不清楚的半梦游状态,看到它躺在闷油瓶边上,就会一时忘记它所经受的痛苦,和它自己带着的危险,每次都被闷油瓶拿手用力拍掉。
几次下来,小贱可能也明白了我不能碰它的事实,于是接下来只要我再想碰它,它就会把身体一缩自觉避开我。
我看着它缩成一团球状的小身体,心里一阵酸涩和痛。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闷油瓶没有再提任何关于黑气的话题,我没有多追问任何一句。
我就这样装模作样每天滥竽充数过日子。
有一天,我偷偷在闷油瓶睡着的时候,掀开他穿着睡觉的那件我的大白t恤,看他的胸口。
我想看看黑线还在不在。
他的胸口没有现形的麒麟纹身,黑线却隐约还能看见。
颜色并不很深,但是明显就不是正常血管该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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