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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驰马奔至河边,见桥上拥堵一片,回头再望,张辽已奄奄杀至!
吕蒙、甘宁再顾不了许多,各舞兵刃赶杀自己兵,余者见将军红了眼,成群跳入水中,这才勉强让出条路。
孙权伏于马上,低着脑袋死命奔逃;突然胯下马猛地刹住,前蹄纵起险些将他掀到河里。
幸亏身后有一贴身小校名唤谷利,手疾眼快抢过缰绳,帮他勒住;甘宁、吕蒙左右搀扶,这才没落马。
孙权抬眼观瞧,原来逃跑之人太多太急,慌乱间竟将桥板踩塌,出现了一丈许的一个大洞;回头再看,张辽威风凛凛如催命恶鬼般已追到近前!
“你们撤,老子跟他拼了!”
凌统怒吼一声掉转马头,带着亲兵不要命地向曹军扑入,想拖延一阵。
无奈他兵太少,连同兀自抵御的吴兵加起来不过三百,尽被李典困于阵中,张辽、乐进所部还是似洪水般涌来。
吕蒙见势不好率领麾下退至桥头,任凭曹兵弓箭枪戟齐来,死死守住不放。
孙权已惊得不知所措了,谷利一把攥住他缰绳:“主公,把马后捎,放松缰绳,抱紧马鞍,一股气纵过去!”
“啊?!”
孙权甚是为难,一丈有余能越过去吗?可后面吕蒙已渐渐抵御不住。
没办法,豁出去试试!
孙权抖擞精神放松缰绳、肚带,把马后捎;后面箭支“嗖嗖”
射来,他连铠甲都没穿,甘宁等忠心护主,挥舞兵刃拨打雕翎,众人身上却皆中箭。
孙权深吸口气,挥舞马鞭急催前进,一旁谷利也往他马屁股上抽打,疼得这马一声长啸直奔窟窿而去;孙权连鞭子都抛了,手脚并用死死抱在马身之上——白衣白马,霎时似白虹般一闪,竟成功跃了过去!
眼见孙权过桥已被潘璋、徐盛护住,甘宁心下轻松大半,忙招呼吕蒙、谷利快撤。
这会儿西面吴兵差不多折尽,凌统生死不明,三人被曹兵赶了个马头衔马尾,狼狼狈狈也越过桥洞,相随者多有坠落。
吴兵过去了,可曹兵骑士也追过来了,一场仗从西边打到东边。
徐盛也豁出去了,让过三将,自己奋力挡住,一不留神却被曹兵长枪刺中手腕,又一枪正中马颈,生生被掀下马来。
眼看曹兵枪矛齐举就要废他性命,忽然一阵箭雨从后袭来,将曹兵纷纷射死——原来贺齐已督率战船沿淝水赶到。
曹军没有船出动,孙权仓皇跳马,逃上贺齐座船,这才算脱险;众士兵一拥而上,将徐盛也救出来。
张辽等眼见江东军势大,这才停止追击,回头聚歼西岸残兵;贺齐这会儿想救他们都救不了,只得催促水陆兵将沿河而退……
孙权逃至船上惊魂未定,又惦念众将生死,坐立难安;撤了半日临水而驻,谨防曹兵再袭。
到日落时分才见稀稀拉拉的散兵游勇聚来,凌统身被数创一瘸一拐,自西涉水而回,一见孙权大放悲声:“我的兵都死光了!”
孙权软语安慰,归纳残兵又撤数里,命庖人在舟中摆酒置菜,为众将压惊。
大家哪里吃得下?贺齐举酒,语带哽咽:“至尊人主理当持重。
今日之不慎几至祸败,我等犹有余悸,愿此役可为主公终身之戒……自此权衡持重,才对得起死难将士的英魂……”
话未说完众将已唏嘘一片。
“惭愧惭愧。”
孙权甚为动容,“我欲将此败书于衣衬之内,永生不敢忘怀。
亡者已矣,所幸我等君臣俱在,何患不能图报?”
众将大哭大醉一场,来日班师而去。
合肥之战孙权损兵折将,丧失许多辎重之物,瘟疫又伤兵甚重,军势受损非一日可复,这对原本蒸蒸日上的江东是个巨大打击。
孙权也清醒地认识到,曹操亲临淮南固然难斗,不在淮南也未可小觑,江东方兴未艾,拓境固国还是要向荆州下手,目前尚不足以与曹操争锋,当以防御为上。
不过孙权没有气馁,坚信终有一日能战胜曹操,因为他有个优势曹操已没有;不具备这个优势,便有纵横四海、拔山举鼎之能也无济于事——那便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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