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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浓虽然什么也没说,翻看食单时倒也从没拦她,默默便批了。
墨柳先生原以为他要吊人胃口,暗自一哼,正想着该怎生敲打敲打,才不致跌了面子,徒显己方心切,却见耿照将七分满的酒碗悬于剑仙图上,说道:“我请司琴姑娘将酒换成水,透过碗底来瞧,能将图上某处放大,显现出端倪来。”
三人依言望去,不觉一怔。
(是……发簪!
)
图中女剑仙的发簪不过米粒大小,被装了清水的、浑圆光洁的水精碗底放大,依稀辨出簪上写着四粒针尖般的篆字。
在场四人中仅墨柳先生识得古篆,端详了老半天,才蹙眉沉吟道:“瞧着像是‘如梦飞还’四字。”
舒意浓和小姑姑纵使不识,听到嵌了骧公的名字,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肯定有事。
耿照道:“我认不得篆字,但忒小的字,便是骧公这样的书法大家,也不可能以细毫书就,肯定得用针尖一类的特殊工具;如此造作,必有深意,于是猜想那个能开启七寨宝箱的‘如梦飞还令’,或许便是铸成这枚发簪的样子。”
“我曾向少城主提过,能打开这种机关锁头的万能钥匙,就是以两枚一直一曲的长针去勾动锁梁的簧片;这箱锁更加复杂,我一直试到四根铜筷才有触动锁芯的手感。
若是这枚发簪下方,有四根自由伸缩、随不同之锁芯锁梁变化的发针,再透过居间的轴针校准,用以开启七道不同的锁,理论上是能办到的。”
原来如此……正是如此!
舒意浓轻轻一击掌,不由得吐了口长气,余光见墨柳先生平时不动如山的忧郁面上,同时露出心满意足与如释重负的神情,咬唇抿住笑意,胸臆里却满溢着得意欣喜。
似乎他人对阿根弟弟的赞赏,比赞赏她更令女郎欢喜,颇有“你们总算知道我男人的好”
的宽慰和满足。
耿照提出的法子,莫说星陨异铁,连玄铁金精之类的异材都用不上,便以寻常镔铁打造,也能教其余六家无话可说。
在众人面前,拿发簪次第开启宝箱的效果更好,舒意浓几能想象须于鹤那帮老东西们瞠目结舌,看着数百年来人皆束手的宝箱应声开启,那份解气可说是千金不换,足堪列入人生的珍藏。
“……你能造出这‘如梦飞还令’来?”
墨柳先生再三确认,神色严肃。
“山下的打铁铺我粗粗瞧过一眼,工具尽够了,但炉火略有欠缺。”
耿照正色道:“山上烧砖场的窑炉改造一下,或可替用。
关键这四枚发针须由我开炉亲铸,旁人做的我无法担保;其余部件绘成图影,分别向钟阜等地的铁铺下单,再将成品组合起来,如此一旬之内,当能完成令牌。”
墨柳先生眉心松开,半天才长长吁了口气,喟然道:“你真不是‘麟童’梅少昆?”
耿照笑道:“梅少昆未必能铸出堪用的发针,我最好只是赵阿根。”
如梦飞还令的难题有解,三人终于把心思转到了宝箱这厢。
为免遇着防盗机关,耿照特将开口朝着无人处,反向挑开,见猩红的绒垫衬里嵌了只手柄似的棒状物,长约八九寸,通体扁平,似是中空,入手颇有份量;从两端望进,内里结构繁复,依稀见得横梁铆钉一类交错穿插,却也不像能是射出暗器的模样,全然看不出用途。
耿照对机簧最有研究,责无旁贷,取出手柄反复观察,确定没有伤人的机关后捧交墨柳先生。
墨柳先生又细细检查一遍,才呈给少主。
盒盖内侧嵌了封小巧的绣金硬折,题封留白,展开后是一张三折长幅,工笔描绘着两个并排的手柄轮廓,左右对称,其中布满各式方圆图形与横直辅线,便非工匠也能看出是手柄的蓝图,只是对于理解“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点,仍旧毫无帮助。
舒意浓翻来覆去看不出端倪,随手挥舞两下,眉目忽一动,转头恰恰迎着耿照的目光。
“这有点像是——”
“剑柄,对不?握感舒适,无论单持或双持皆恰如其分,简直毫无道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但瞧着又再合理不过。”
耿照翻过绣金折封的三折长幅,发黄的陈纸背面,精细地描着另一张分解蓝图,这回便容易辨认多了,即使七巧板似的拆分成七个部件,还是能看得出是把大剑。
手柄恰恰落在剑柄的位置,是七部件的最核心;
剑刃分左右两边,嵌入剑脊的工字梁,套进一个巧妙的、位于剑刃末端的滑套结构,再装上冠状的元宝型剑锷,最后锁入剑柄。
固定这一切的枢纽,则是旋入剑首的爪状座台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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