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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送走了邹济与子珩,又送了小琳琅回家?,崔迎之正要上楼去洗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同?正在擦桌子的屈慈确认:“明天是不是十五了?”
屈慈不知道一向不记日子的崔迎之怎么突然问这?个?,倒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给予她肯定的答复。
而?后就听她接着?道:“我明日出去一趟。”
顿了顿,她补充,“你也去。”
没等屈慈问她准备要去哪里,崔迎之便?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
只是天公不作美,自半夜便?开始淅淅沥沥地落雨,直至清晨雨势没有半分减缓的趋势。
按崔迎之那个?嫌这?麻烦嫌那也麻烦的性子,往常这?种?时候是绝不会迈出门?半步的。
可就在屈慈理所当然地以?为崔迎之会改变主意留在小楼的时候,崔迎之却一反常态地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她站在门?前,背着?竹筐,向没有做任何准备的屈慈投以?疑问的目光。
屈慈再一次向她确认:“外头雨好大,真的要出去吗?”
崔迎之点头。
当事人既然没有改变心意的苗头,屈慈只好妥协,他带上竹伞,接过崔迎之身上背的竹筐。
竹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两人一道出了门?。
屈慈没能从崔迎之口中得知今日的去处,只好作罢,沉默跟着?崔迎之走了一路,出了城,走上山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落了一夜的雨终于有了颓势,雨意渐消,待两人走上半山腰,来到了最初相遇的荒地时,雨水彻底止歇。
盛夏的荒山里,空气中腐烂的潮意与雨后的清新相互交杂,踩在铺满落叶的湿润泥地上,一阵哗哗声响起。
空旷的荒野之间,崔迎之隔着?无形的屏障与那块镌刻着自己名字的石碑两相对望。
静默几息,她取出了装在竹筐里的东西。
是一把镐子。
她握着?镐子的手柄,迈开步子,一步步走近,穿过无形的屏障,走到石碑跟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了落在石碑的残叶。
经过雨水洗涤,整块石碑都被雨意浸透,镌刻在碑上的文字字样似乎比记忆中更鲜明。
崔迎之摸了摸碑上的名字,深吸一口气,起身,再没有犹豫,抬手举起镐子,狠狠挥落。
金石相撞。
石碑四分五裂。
一直以?来将崔迎之紧紧囚困于过往的丝线似乎也随着?石碑一道断裂开来。
迎来真正的解脱。
崔迎之砸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扔下镐子,退后两步,拍去手上的灰尘,回头去看屈慈。
屈慈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看着?她。
雨后初阳,光线恰到好处地淋了崔迎之满头,也淋到那满地碎石上,驱散了沉闷的潮意。
他看见崔迎之披着?光,一步步朝他走来,畅意洒脱仿若凝成实质,在她身上流淌。
枯败荒野里,她是唯一鲜活不屈的生?灵。
她扬起笑面,对他说:
“好了,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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