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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并没有受伤,是不是?”
白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一下子什么都不见了,我还在病房之中,但是病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自己,不,当我挥动着手的时候,低下、头来的时候,我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身子,这只是一霎间的事,然后,你出现了,你奔过来,尾杉也突然出现了,我看到尾杉在逃,你把他抓起来。”
我闷哼了一声:“绝对是幻觉,那时候,我多半在飞机上。”
白素望了我一会,才沉声道:“我真的看到的,看得清清楚楚,你把尾杉抓起来,再摔下去,然后,用重手法砍他的后颈,他中了你一掌的神情,清楚得就在眼前,我真是看到的。”
她一再强调“真是看到的”
那使我感到一股寒意。
我心跳不由自主加剧:“那情形,就像酒店管事和两个女工,看到你推张强下去一样。”
白素隔了片刻,才道:“其实,尾杉也有他取死之道。”
我几乎直跳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和白素在一起多年,我几乎从来也没有对她这样嚷叫过,但这时,我却忍不住大声叫嚷,因为看她的样子,像是真以为我打死了尾杉三郎!
白素对我嚷叫,沉默了片刻,才现出十分苦涩的神情,缓缓地道:“你不能怪我,任何人,对于亲眼看到的事,又清楚知道不是在做梦,总总以为那是事实!”
我握着拳,又放了开来,再握上,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可是其间有一些我们不明白的事在。
那三个酒店员工,亲眼看到你推张强下楼,但事实上,你并没有那样做。
“
白素呆了片刻,才叹了一声:“那么,尾杉三郎现在什么地方呢?”
我又吃了一惊:“什么?你没有继续追踪他?”
白素向我望了一下,神情更加苦涩:“你听我说下去,当时,我看到你一掌砍在他颈骨之上,我还听得他颈骨折断的声音,我看到他的头,软垂了下来,你转过身,向我望来,我忙道:‘你快走,这里的事,让我来处理好了。
’你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病房。”
我也只好苦笑着:“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怎么会离开。”
白素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打断她的话头:“你走了之后,我把尾杉搬上了床,拉起毯子来盖住他,他显然已经死了。
我转身,再去找那副仪器时,却已经不见,我只好也离开了医院。”
我十分肯定地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未曾发生过,只不过是你以为发生过。”
白素抿着嘴,不出声。
她十分理智,可是这时,也显然受着极度的困扰,不是身受者,实在是很难了解:连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过的事,如果都“未曾发生过”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发生过的?
这样的疑问,两千两百多年之前,庄周先生就曾不止一次提出,他甚至问到了他的一生,究竟是一只蝴蝶的幻觉呢?还是蝴蝶的一生,是他幻觉,他终于未能肯定。
为什么庄子不用其他的生命来怀疑,而用了蝴蝶?蝴蝶和蛾,不正是同类的生命么?
我越想越乱,我知道,这时候,我的思绪乱不要紧,但是决不能让白素的思绪乱下去。
所以我用十分肯定的声音道:“你一定要清楚,那一段经历,是你的脑部受了某种干扰之后的结果,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白素又呆了片刻:“太真实了,真是太真实了。”
我苦笑着,又发急:“你可以当作这是你在被催眠下发生的事。”
白素道:“不对,那是真正发生过的。”
我叹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说明,急得满头是汗,白素反倒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自从我眼前看到奇异的色彩,一直到后来发觉我自己在街头上,其间一切,我以为发生过的事,全是幻觉。”
我松了一口气:“对。”
白素睁大了眼睛:“那么,在这一段时间内,实在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道:“那要问尾杉三郎这家伙才知道。
你说什么?后来你发党自己在街上?”
白素缓缓地道:“是的,我记得在病房之中,找了又找,找不到那具仪器,心想不如把你找来,我们一起寻找,就离开了医院。
那一段时间,我记忆之中,比较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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