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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相信大虎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不会无故放矢,他既然叫家中存粮,那就存粮好了,反正今年下来的粮食他们也没卖,家中正好有粮,顶了天就是新粮变陈粮,滋味差了些,那也不妨事,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咋可能嫌弃陈粮,顶天就是不能卖银子,家里头这忙活一年没得进项。
陈家两个舅舅都是这般想法,老二跟着老大走,老大有啥也和老二商量,虽是分了家的兄弟,但很是齐心,力都往一处使。
卫大虎说要挖地窖,他们老宅地窖的位置也不是啥秘密,邻居们都知晓,这藏粮食藏粮食,外人都知晓位置还藏个啥,陈老二家更是,他家连地窖都没有,卫大虎一说要挖地窖,兄弟两个就起了搭伙的心思,这原本打算着在冬日前把地窖挖出来就行,可哪想到出了李家姑娘这事儿。
外嫁女回娘家哭诉在婆家的日子过不下去是常事,远的不说,就陈二舅的大闺女大丫,去年还在婆家干了一架回来哭诉呢。
可谁想到李家姑娘根本不是简简单单回娘家诉个苦,那是全家都糟了难!
村里人只晓得看表面的热闹,他们这知晓外头世道开始不太对劲儿的人那是浑身都凉了。
叫大虎说中了,外头真的要乱起来了!
李家姑娘举手发誓他们家真的没有得罪人,他们家就是杂货铺,老家也没有田地,一家子就指望着那间铺子过活,咋可能得罪客人,甭管人家是粗布麻衣也罢,花团锦簇也好,只要来他们铺子买东西,他们逢人便是笑脸相迎,真的不是来寻仇的,他们都不认识那伙人,他们家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就好似那伙人随手指了一家铺子,然后便来这家铺子里□□劫,图的就是那个刺激和爽快。
她为啥会这般想?只因这俩月除了他们家的杂货铺,镇上也出现过两起和他们家一样的事情,只是那两家人怂,别人伸手要群,他们便跪着给钱,卑躬屈膝伏低做小花钱消了灾。
她婆母便是因为硬气,那伙人要钱,她不给,最后才落了这么个结局。
李春英悔啊!
她是悔,陈家人却是脚底板阵阵发凉,都不晓得咋走回家的。
当晚,陈家大门紧闭,一大家子坐在堂屋面面相觑,然后便是叮嘱陈大石兄弟,挖地窖,赶紧把地窖挖出来,现在啥事都没有地窖重要!
隔壁镇米面粮油都涨了价,连吃碗面都比别的地儿贵几文,那物价是眼睁睁看着涨的,都不晓得啥情况,出了啥事,一觉醒来就开始乱涨。
“娘和老二媳妇今日去了镇上,隔壁镇都乱了起来,也不晓得咱们定河镇是个啥情况,她们心里不放心,就说去瞅瞅。”
陈大石抠着手掌心的泥巴,声音沉沉的,脸色也不太好,“再过不久要入冬了,冬日本就难过,若外头再乱起来,不晓得这日子应该咋过了。”
“放心,一时也乱不到咱们村里来。”
卫大虎宽他心。
“但愿如此。”
陈大石苦笑一声,以前他们对外头乱的认知只存在于大虎对县里和府城的描述,咋说呢,他没有经历过前些年四处抓壮丁,各地干旱,天灾人祸频发的年生,他和大虎这一辈,出生时外头就已经安稳下来,关于世道混乱饿肚子啃树皮全家逃难甚至易子而食,山里的老虎恶狼下山来吃人……这些都是存在于长辈们酒后的酒醉之言。
顶多当个消遣听,也能明白前头那些年日子确实艰难,但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体会不深,即便他们村有许多人家都是当年逃难过来的,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逃难”
,他们只能想到背井离乡,想不到那一路的艰难和血腥。
陈大石是个没咋经历过大事的庄稼汉子,与他说田地里的事儿,他能头头是道和你侃半日,但一说起外头乱了,真乱了,一伙人没个原由就跑到人家家里□□劫,还闹出了人命,而苦主还求告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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