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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小皇孙已醒了,乖乖仰卧在榻上,不哭不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宫人们挂在床头的小吉祥轮。
天热,殿中开着窗,习习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五彩小吉祥轮转动起来,日光透过间隙照在榻上,忽闪忽闪,小皇孙的神情呆了呆,随即竟然咯咯地笑了两声。
云英看着他的小模样,忽然觉得窝心极了。
小皇孙比阿猊要大上四个月,尽管手脚灵活,个头却不比阿猊大,颇有几分孱弱不足之态。
云英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口中喃喃唱着哄孩子的童谣,见他并不排斥,只是好奇地看着她,便先帮他换上干净的尿布,这才小心地将他抱起来,坐到屏风边的矮床边,解开左胸前的按扣,释放出早就胀满的胸乳。
大约是婴孩的天性,小皇孙仿佛感受到了乳汁的香气与母亲的温暖,不必云英教,便自寻到她的胸口,小小的手张开,如幼兽一般凭着本能拼命吮吸。
乳汁流淌出来,一侧的紧绷饱胀暂时得到缓解,云英忍不住快慰地轻叹一声,餍足地朝后,半倚在屏风边,满目慈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孩。
无法亲自哺育阿猊,好好照料小皇孙也不错。
额发间,一滴细小的汗珠顺着脸颊侧边飞快滑落,滴在袒开的左胸处,不知不觉中,方才还只是炎热的天气逐渐变得憋闷起来,屋里明亮的日光也忽然暗沉下来。
京都的夏季便是如此,天气说变就变,上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便黑云压城,暴雨如注。
云英擦了下额角被闷出的细汗,下意识抬头朝着屏风那一边的槛窗,一会儿若有风雨,便要关上,以免打湿窗边的案台,又或是外头的风雨声惊到小皇孙。
可是,这一眼看过去,未见窗外风雨,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双清淡冷然的眼眸。
是太子。
同昨日一身朴素的月白圆领袍装扮不同,今日的他着储君常服,一身宽袖襕衫,赭黄的颜色显出皇家的气派与高贵。
不知是不是时间、地点都变了的缘故,今日的萧元琮身上少了温润的佛相,多了高高在上的俯视与冷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好似天上的神佛,无情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与苦难。
“啊!”
云英吓了一跳,低低地惊叫一声,原本因闷热而带着粉霞的脸颊倏然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隔着数丈的距离,她难以分辨他的目光到底是在看她,还是她怀里毫无所觉,仍在尽情吮吸的婴孩,又或者,二者皆是。
但不论如何,他的神情与目光,都不似在看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便是对阿猊毫不在乎的武澍桉,都不会露出这样冷漠无情的样子。
难道是在看她?
云英的背后不禁冒出冷汗。
轰隆——
屋外闷雷阵阵,分明应该有极大的动静,就连小皇孙都被吓得松了口,咧嘴哭了一声,可云英却觉得那声音离自己十分遥远。
她红着脸狼狈地转身,背对着窗户,低声哄孩子,手忙脚乱地将左侧的衣襟拉起来扣好,等再转身朝窗边看去时,却发现屋下空空荡荡,只余一片垂下的椿木枝,翠绿泛红的叶片,在风中簌簌颤动。
浓云兜不住,淅沥的雨珠砸下来,滴滴答答宛如倒豆。
云英愣了下,走到窗边,一手半掩住小皇孙的耳朵,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
廊下亦是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她呆愣地站着,一时疑心是自己这两日心神太过紧张看错了。
“哎呀,还是淋湿了!”
丹佩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原来是二人已从外头领了用度回来。
绿菱在门边跺两下脚:“幸好双喜已替咱们将东西领了,否则,瞧这雨,咱们怕是要被淋在半路上回不来了。”
两人说着,转进内室,见到云英站在窗边发呆,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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