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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以为我是被申禾给气的,所以来这郊外变成了工作狂,不眠不休勘察河流,企图忘却那件丢人的前程往事。
但其实在我从宗庙祭殿回去的第二天,就偷偷把申禾放了,还给她安排了马车,准备了一笔盘缠,应该能让她逃到别处暂时安居。
然后跪求了半天让我爹放过申禾一家,我爹最后只是将他们赶去郊野封地上干农活,算是全屈家一个脸面。
我这么没日没夜的干活,无非是想忘记那晚那件丢人现眼的事罢了。
有些事,发生时多么顺其自然,事后想起来就有多百爪挠心。
若说第一次是因为喝醉了帐里太昏暗,不知道他是谁,老子还能理直气壮。
可是第二次呢?
我明明清楚明白准确无误地知道他是谁,还把他扑到,还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位置还很尴尬,第二天还假装潇洒无所谓的说:“师弟你都忘了吧,我酒后失态,让你见笑。”
然后还大摇大摆走出去……
哪怕走出门后几乎是夺路而逃的。
更恐怖的是,在这之后我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这件事,就跟鬼影一样阴魂不散,而且由于心虚我再也没去过宗庙祭殿,和子玉也很久不见了。
害怕想便不想,只能用没日没夜的工作来挤压掉心里全部的妄念,不让自己闲下一丝一毫,生怕他的影子在这个间隙之间又冒出来,让人愁的慌。
算起来,自那天以后,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给若敖氏跑腿,做那些玩命换钱的苦差事。
我夜里回来,一大帮人围着篝火取暖聊天,老农将饭热一热递给我,我胡乱扒了几口,便觉得饱了,望着那跳跃的火苗,出神发呆。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打我的肩膀,我刚一抬头,那人便在我边上坐下,眉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笑意,双目灼灼的看着我。
“我说几月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幅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楚国穷疯了,连士大夫都过得跟乡野鄙民一样,你既然都做了大夫,好歹顾忌一下我们楚国的颜面。”
我又惊又喜,薳东杨这混蛋居然活着回来了,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车马奔波也没让他消瘦几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薳东杨放声大笑:“昨天夜里回来的,今日就来寻你了,听说你好几个月没回屈府了,怎么,那申禾就伤你如此之深?”
我无奈笑道:“与她无关,我热爱劳动罢了。
对了,你出使齐国的事怎么样,办成了吗?”
他在走之前和我大概说过,自齐桓公归西后,中原失去了执牛耳的霸主,齐桓公的几个儿子不顶用,手下的臣子也平庸无奇,所以接不了齐桓公的班,然后边上的宋国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年齐桓公将死之时,底下几个儿子夺位政权,杀得昏天黑地,如今的齐国老大还是当年宋公出兵给扶持上去的,所以齐侯一上位,宋国便挟制住这个年轻的君主,索取各种朝贡,一看齐侯都听从宋国的号令了,宋公便觉得自己登上霸主之位指日可待,只差一个诸侯会盟。
会盟前,需要给“请帖”
,先摸个底。
楚王也“意外”
收到了这试探性的请帖,楚王原本不把宋国放在眼里,但不知道怎的,睡了一晚过后,又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出席会盟。
同时,他放出了薳东杨这只黄鸟,去齐侯那边嘤嘤嗡嗡几声。
薳东杨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在我耳边低声道:“齐国小儿早就被宋国那个老头逼疯了,宋公想打‘仁义’的旗号,效仿齐桓公号令中原,也不掂掂他宋国有几斤几两,我这次也只是跟齐侯闲聊几句,看看他齐国的门是朝哪边开的?”
我低声道:“是朝哪边开的?”
薳东杨浅笑道:“哪边都不开,他准备闭门自守,不问天下风云。”
我在朝政上浸润了些日子,瞬间便明白了,恐怕薳东杨“闲聊”
的这些话,成功挠到了齐侯的痒处,拆散了齐宋两国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友好邦交”
。
我呵道:“你那几句闲聊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薳东杨看着火苗,双眼也浮起了华光溢彩:“算不得什么,原本就没有连接的线很容易斩断,真要有稳固深厚的连接了,就算我把古往今来所有的邦交心计都用上,也没用。”
我瞬间羞惭起来,算起来,这薳东杨也不过二十来岁,居然就在各个国家之间纵横捭阖,长袖善舞了,我二十岁那年还在大学混毕业证。
不过羞惭之后我也明白,年代不同不能相提并论,这些人大抵十三四岁就上战场,入朝政,都是在实际的拼杀中练出来的本事,就算把我放到这个环境里,我也会被浸染成他们那样。
“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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