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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帙晚的解额是靠他父亲得来的。
这些年,正是因为刘帙晚父亲的多方疏通、四处撒钱,才给儿子争取到一个考试的名额。
否则,现在的刘帙晚,连去州试的机会都没有。
刘帙晚掩下尴尬的神色,强撑着说道:“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方家都已和你退婚,你还死缠着不放。
况且……况且我那解额,虽不是我考来的,但也不是买来的,是当时的仁和县令,赏识我的才华,送给我们家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那解额,是送给我的!”
“是谁送给你的?”
“当时的仁和县令。”
当时仁和县令……
花竹怔愣了一下,想起出城前,方池拉着自己去看的仁和县卷宗。
那时候的仁和县令,正是当今的镇江知府洪齐天。
花竹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要链接上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对刘帙晚追问道:“你再与我说说那解额之事。”
刘帙晚见他面色缓和,当他是误会了自己后觉得愧疚,再次硬气起来,说道:“我靠自己的本事,有人赏识我怎么了?”
“那洪……那仁和县令,当时可是与你家交好?”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们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晚风送来一阵篝火的暖意,花竹觉得自己鬓角微微沁汗,他抬手擦了一下,朝刘帙晚递过去一个和煦的笑容。
刘帙晚见惯了花竹的笑容,从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笑容是只属于他的。
但今夜不知为何,他看着花竹这个笑容,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
笑容还是从前那个笑容,但人似乎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了。
从前那个仿若一池春水的花竹,如今还是这么笑着,但刘帙晚的直觉告诉他,花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潭寒冰。
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自己的解额之事,多半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他不再多说话,仓皇失措地离开了。
***
连传了十日信后,花竹的营地里,迎来了第一批救济。
方池来时,正见花竹蹲在背阴的地方,拿了一根木枝,在教一个小女孩识字。
那孩子脸上花猫一样,一双小手也是黑乎乎的,不知她说了什么,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花竹并不嫌脏,伸手刮了一下女童的鼻子,那孩子也不甘示弱,手伸到花竹面前,一把捏住花竹的鼻子。
一会儿玩闹够了,花竹又用那木枝点点地,聚精会神地教了起来。
方池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不舒服。
那女孩子的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着十岁出头的模样,花竹今年二十不到,若是有心相许,也不是不可。
再看花竹与她十分亲昵,想起小时候那人教自己读书时,可是一副小小先生的模样,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或者说,方池从来没有见花竹如此开心过。
他又仔细想了想,与其说开心,不如说放松更为恰当。
他从未见花竹如此放松过。
他还想再看,那边两人已经扔了木枝,分别朝两边走开了。
暑气从天边袭来,方池在有些氤氲的热浪中,看到花竹朝自己走来。
“多日不见。”
花竹走上前,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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