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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水河自天山脚下奔涌而来,一路流经西边几个小国,至纥奚马场才算是进了大周的疆域。
公主一路溯流而上,心里算着时辰,等天光渐渐亮起,便寻了个平坦处打算上岸。
不曾想岸上竟有一支夜宿休整的商队,亦设了岗哨盯着河面,见河里有人,便操着听不懂的话大声唤人。
口音像是西边的胡人,公主无意招惹,便立刻假装体力不支沉下水去。
随后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静响起,颇有些指挥若定的劲头,大概是派人下水救人。
即便是假装晕过去还是呛了几口水,好在公主身上穿的是周人的衣裳样式,容貌亦是周人的白皙秀丽,不算难认。
“你?”
那领头的女子蹲下身,拍拍公主煞白的脸,用熟练的大周话问,“是什么人?”
一路溯流而上颇费力气,还呛了水,落汤鸡似的滴滴答答,答话再咳嗽几声,本就容貌出挑的她,更显得病娇不已:“多谢……多谢搭救……敢问,此处是,是什么地方?”
胡人女子下半张脸隐在黑色的纱巾里,声音虽温和了些,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警惕却丝毫不减:“此处已不是大周境内。
你怎会在这里?还这样狼狈?”
不是大周境内就好。
“小女子本是豪绅家的女使……”
公主心里有了计较,谎话张口就来,“我家主人见我孤苦无依,意图霸占。
小女子抵死不从,跳水明志,这才漂到此处……”
可那胡人女子好歹是来往商路的首领,机敏异常,听闻不对已经一手按上随身佩戴的弯刀刀柄,神情更较方才冷峻起来,起身厉声喝问:“胡说!
你若跳水明志,就该顺流而下,怎么还有漂到上游的道理?”
公主假意急出两行泪来,哭得梨花带雨:“小女子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不错。
我主人对我志在必得,我若是顺流而下,依旧在大周境内。
我那主人手眼通天,只要我活着,终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不如趁着夜色溯流而上,另寻出路……如今他若在下游寻不见我,必定会找回来,求各位给条活路,千万别说见过我。”
美人就算哭花了脸也是美人,商队里已经有心软的小声求起情来。
那女首领面色温和些许,虽恶狠狠一眼瞪回同伴,好歹稍减疑虑,朗声说:“我们要往东边去,你既是好不容易逃出来,自然不肯往东走。
但这一带地方荒僻,且多盗匪,你不如先跟着我们,到下个城镇,你再寻去处,如何?”
身处何地还不清楚,若是自己贸然去闯,碰上曹莼的人就坏了,不如先隐匿在商队里,伺机而动。
心里有了盘算,公主强撑着拜了一拜,感谢再三:“多谢首领。”
“我叫阔真……”
女子情绪倒是来得快去得快,一扫面上阴鸷,爽朗一笑,屈指吹出一声马哨,一匹劲健的枣红马打着响鼻应声而来,“这匹马不认生,先借你骑着。
来人,拔营,出发!”
公主忙应声:“我叫阿如,谢谢阔真姑娘。”
会说汉话的胡人,还是商队首领,十之八九是西面的康国人。
康国人是天生的商人,孩子生下来,自会吃饭就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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