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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延闭着眼睛一直在笑,一边笑一边咳嗽起来,喃喃地说:“少爷我不至于。”
少爷。
谁这么喊过他。
他哪里是个少爷。
他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陈礼延再次睁开眼睛,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沉重,在梦里挣扎着喘不上气。
橘色的胖猫蹲在他的被子上,宛如一座小山。
陈礼延拍拍猫屁股,示意它走远一点。
猫叫起来,尾巴来回地扫动。
陈礼延说:“你一回来就不听话,你喜欢他我知道,但现在也没办法……”
猫继续叫。
陈礼延努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的声音继续传出来:“我没办法!
你走吧!
我已经……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
猫生气地走了。
陈礼延又睡了一会儿,在床上摸索着没电关机的手机。
没过多久,他的枕头上湿了一小片,昨天去理发店吹出的发型也全都毁灭。
今年冬天是个暖冬,不怎么冷,自然也没有下雪。
陈礼延就这样继续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没有每天好好吃饭,像个阴暗角落里暗自生长的蘑菇。
他时不时地把从前给妈妈画的那些画像拿出来看,渐渐地想起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陈礼延恨过的,在她走之后。
陈礼延也爱过的,那些落在他脸颊上的吻,女人教他画画时的神情,他全都想起来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电视机里在播放春晚的回放,陈礼延才意识到这一年又即将过去。
和去年的幸福相比,这一年,陈礼延像是做了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他给手机充上电,手机在一瞬间进了很多消息,陈礼延把消息全都看完,发现彭予枫也给他发来一句:[新年快乐。
]
陈礼延坐在床上愣神,后知后觉地回复他:[新年快乐。
]
他想起在西湖边见到彭予枫——他从家里回来,但仿佛他的身上有些东西被解开、被卸下……陈礼延活动着肩膀,却仍然察觉到自己身上枷锁的重量。
“彭予枫,我们能不能和好?”
的确是冲动了。
陈礼延难受地想。
他其实什么也没有解决……难怪,难怪彭予枫那个晚上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
什么叫和好呢?他们本来就已经分开了。
要怎么算和好……
陈礼延打起精神,进去浴室梳洗一番,出来后给他爸打了电话,说:“爸,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嗯,我去找你。”
“嗯……新年快乐。”
“我有很多想对你说的事情。”
如果彭予枫还能听见的话,他就会知道陈礼延终于第一次在父亲面前说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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