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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下面的庶仆、奴婢……这王府上的规矩啊绝不比宫里少。
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也不知道,所以专门请了瑜白晚上来给我们讲讲——就是在郡主近前伺候的婢子。
清秀些的那位名叫瑜白,黝黑点的叫琼光。
这两个近身婢你总都得认熟了。
还有下堂婢八人,名字和脸得对上,还得知道谁负责收拾器具,谁负责看管财物,谁负责洒扫,谁负责浣衣,什么事得指挥谁,一样都马虎不得。”
木棠没有答话,总觉得脑子有些发懵。
不仅那些闺房话再说不出口,连打定了的信念也幡然倾覆。
她好像忽然离荣王殿下好远,如云泥之别,中间还隔着瑜白、隔着琼光、隔着什么亲王府、亲王国、帐内府和亲事府,隔着数不尽人山人海,隔着银河鸿沟。
才燃起的少女情思瞬间化作灰烬,她死心塌地、只一心一意照顾小之,却依旧无法哄得那娇憨丫头一展笑颜。
其后一连几日,她再不曾见荣王一面。
她或许该习以为常。
可这不应该。
小之如此悲痛欲绝、郁郁寡欢,他身为表兄怎忍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或许是避讳,出嫁之前新娘子不该与新郎官见面?抑或着……殿下心怀有愧,有意避而不见?白昼渐渐长起来,这几日却很快过去。
这天哄着小之睡下,她和文雀掩了房门出来,因终于理清了王府上下一应事宜,终于有闲心就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聊起闲话。
文雀仔细问了好几遍那日荆风帮腔的情形,捂嘴直乐。
木棠正笑话她起劲,不意间一瞥,竟看见荆风无声无息,就站在文雀身后——,!
他轻咳一声。
文雀转过头去,马上跳将起来。
“曹姑娘是否方便,在下有几句话、私下谈。”
他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不过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倒是那声调,古怪做作得紧。
文雀盼不得与他私下独处,只不过面上多少得做个忸怩的样子。
谁知那头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径自转身急匆匆就绕出了门去,好像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跟上前来。
文雀低声骂一句,木棠却看得羡慕,五品典军,若有主家恩赐,兴许也有幸配得上的。
哪想她那镜花水月,不过是痴梦一场——她梦中那人一袭玄色衣裳,踏着月色走到她面前来:却是身形不正、踉踉跄跄;虽然身后还至少跟着两名执杖亲事。
于是她清清嗓子迎上前去,只能赶客道郡主已然歇息:“殿下明日再……殿下您喝了酒,好多酒。”
“我不找她。”
戚晋摆摆手,勾唇一笑,眼里却滑落出一股浓重的忧愁,“去年,协春苑赏花之时,表舅埋了壶花雕下去,你去掘出来,我贪杯呢。”
“可殿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喝醉酒睡觉起来,容易头疼。”
她忧心忡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戚晋本该心软的,但他已醉了三分,再加之这几日心思郁结,愈发想要不管不顾狂醉一场,当下径自推开木棠,抬脚便要自己去附近翻找。
那不管不顾的声音果然在身后急急响起:“殿下若是要喝,若是……奴婢、奴婢陪殿下一起喝!”
“你?”
他回过头,嗤笑一声,“狂言逞能。
酒烈难驯,只怕你甫一沾唇,便要不省人事!”
“可一个人喝醉会难过,两个人一起喝醉,就是潇洒,是爽快,大不一样。”
木棠搬出林怀章曾经酒后戏言,却说得认真,“殿下就让奴婢试试。
奴婢虽然的确是生手……这样,殿下、不妨让让奴婢。
就请殿下答应,只喝到奴婢喝醉为止,一杯都不多贪。”
戚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那我只有祈祷,你是天生海量了。”
木棠向来不喜欢醉酒之人,他们不是放荡形骸,就是沉湎于悲怮中无力自拔。
然今日情形却恰恰相反:这杯中之物,却居然当真帮得他暂排忧思,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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