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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娴就不说话了。
杨今看了梁也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又转头,笨拙地安慰孙娴:“阿姨,您别生气。”
孙娴就笑了,还摸了摸他的头,“还是你乖,你好好读书,将来考进厂里,别跟他学抽烟喝酒的,啊。”
“今儿有信来吗?”
梁也没消停,又问。
孙娴的笑就立刻消失了,似乎是明知故问:“啥信?我不知道。”
梁也被他老妈无奈逗笑了,自己翻找起来。
看他把货架翻得乱七八糟,孙娴就喝住他:“甭找了!
你的信上周才寄出去,估计都没到你大娘手里,哪有那么快啊?”
“再说你大娘她不会来的,她在村里种田种得好好的,来这儿干啥,照顾我,一个瘸了腿的女人?那她家里的田谁来管?”
梁也顶撞道:“她家那么多儿子,没一个能管?再说我又不要她白来,我给她钱。”
孙娴声量提高了不少:“你哪儿来的钱?咱小卖店一个月能赚多少?你还要分出去给第三个人,真是瞎折腾!
现在这样就很好,刚刚好!”
梁也沉默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孙娴面前,蹲下。
他语气放轻柔了一点儿:“妈,您到底在气啥呢?还把车链子剪了,去修还得花钱,我真……我真他妈要给您磕头了。”
“难道要我去北京上海打工您才开心吗?爸的事儿过去快七年了,孔叔的事儿也过去快一个月了,说白了他们都是您人生的过客,人要向前看,您为什么总被这些事儿牵绊着呢?”
“您当初带我来省城,不就是多赚点钱,过上比村里好的日子吗?那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也想让您过上更好的生活,有错吗?”
孙娴很久没说话,再开口时已是哭腔:“那妈不是怕你吃苦么……”
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流下来,经过她脸上的沟壑,坠到她空洞的裤腿上,晕开了。
杨今心口发疼,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她擦眼泪。
他小声跟梁也说:“你别说了。”
梁也伸手进口袋里,好像是想拿烟,但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孙娴擦了眼泪,跟杨今道歉:“对不起孩子,让你见笑了。
是不是你家从来不会这样吵架?一定是。”
她顿了顿又问:“你们读书人、有钱人眼界更开阔,阿姨问你,我和梁也谁是对的?”
杨今不知道说什么,他表达能力有限,也分不出对错。
要说错,错的或许是他,是那个被梁也救下后,执拗跟踪梁也很久的,不懂事的他。
“杨今,走了,送你回去。”
杨今还没反应过来,梁也就走过来,把他拉走了。
梁也力气好大,他脚步踉踉跄跄,跟孙娴说再见都说得磕磕绊绊。
并肩走在胡同里,杨今偷瞄梁也的手和口袋,心想,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牵,现在好像也不想牵,那么,去废旧铁轨的那晚,他是在做梦吗?
算了。
如果他想要梦想成真,那梁也的妈妈就要受伤。
还是不要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梁也撂着单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拉过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
杨今吓了一跳,下意识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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