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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烬站在床边,面色复杂而沉重。
从昏迷中醒来后的江悬气色明显好多了,睡梦中的呼吸也变得均匀,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微弱。
只不过……
“他的心智和记忆好像都回到了八岁,刚才醒来,已经不认得我了。”
谢烬低声道。
大巫稍一思索,问:“他与你说话了么,神识可还清明、言语可还流利?”
谢烬点头:“嗯。
除了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他一切如常。
而且,他记得江伯父和江凛,记得小时候的我,他与八岁时的阿雪一模一样。”
张临渊和大巫不说话了。
谢烬见过士兵在战场上伤到头然后失去所有记忆,也见过有人撞了一下脑袋撞成傻子,但从未见过像江悬这样,如时光倒淌一般将记忆和心智回溯到确切的某一年、甚至某一个时间。
再说江悬也没有伤到头。
三人沉默许久,大巫缓缓开口:“是蛊。”
谢烬与张临渊一齐看去,大巫道:“蛊有灵性,它认为那是江公子最轻松快乐的时候,所以它让他的记忆回到了那时。
况且江公子体内有春风度,有万木春,还有这些年日积月累服用的各种药物,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发生什么都是有的。”
“蛊……”
谢烬对蛊知之甚少,当初同意让大巫在江悬身上用蛊,一是信得过萧长勖,二是豁出去死马当活马医。
如今人倒是救醒了,可没人告诉他会变成这样。
“阿雪他还会好么?”
谢烬问。
大巫摇摇头:“或许会,或许不会。
他变成这样,与其说是蛊的作用,不如说是蛊替他遵从了他的心。
就像许多人在遭受重创之后会变得疯疯癫癫、逃避那些能让他回忆起伤痛的人和事、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一样。
江公子内心深处,大约也觉得儿时更好。”
大巫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谢烬。
谢烬颤抖着攥紧拳头,哑声问:“即便现在有我,他也认为过去更好么?”
大巫叹了口气,答:“那日新安行宫,他认定自己已经战死,在这个世上,他是一缕孤魂,不能与你相伴相守。”
谢烬身形一踉跄,堪堪扶住手边的床柱。
“倘若他,他……”
“将军不必太过担忧。
重要的是人活着,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
张临渊也安慰:“是啊,至少公子现在好好的,没有痴傻疯癫,只是记忆出了差错。
退一万步讲,他现在八岁,再过十年,不也就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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