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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山路不算安全,迎面驶来的车错误变道,把他们的车撞下斜坡。
他的父亲母亲死在了那个夜晚,死在了他说过爱的半分钟后。
只留下他一个人,沉默地办葬礼,以沉默回应所有亲戚的询问,以沉默度过高中时代最后的那段日子。
周筑停在这一刻,心疼到抽出手臂,转身把傅冬川抱在怀里。
台风夜,他本来是被庇护宠爱的那个人。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一米九,没有办法多给傅冬川一点安全感。
他多希望自己能是心理医生,多说些更专业切实的话。
“对不起。”
他喃喃地亲着傅冬川:“我不该问的。”
“但是,如果你想说,我都听。
你要是不想说了,也都可以停下来。”
傅冬川停顿一会儿,闭着眼回忆。
“我的舅舅和叔伯都坚持认为,我们那次行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怀疑我们在争吵,说我父亲开车技术非常好,不应该出这样的事。”
“他们很想找到一个原因,一个足够能让他们接受的原因。”
周筑听得鼻头发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他低声说:“我爱你,冬川,我爱你。”
“你看,我们现在都是安全的,我们都还活着。”
“再过半分钟,再过半小时,再过半个世纪,我们也都还活着。”
傅冬川睁开眼,在夜色里看着周筑。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爱这个字不会是诅咒。
只是这一切太讽刺了。
讽刺到他花了很长时间都无法回忆那几分钟,像是径直给录像带的那一段消磁。
直到暴风夜里,世界变得摇摇欲坠,他们重新被强调,自己还活着,还想继续鲜活的往后活。
风声还在无休无止的嘶鸣尖叫,狂乱的雨敲到窗棱轰响。
他们没有开夜灯,像活在原始时代的渺小动物,头抵着头,肩靠着肩,紧扣着对方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今天像世界末日,我才放松警惕。”
傅冬川说:“反正天都要垮下来了,我去爱一个人,不该死吧。”
周筑静静等了一会儿,说:“五分钟过去了。”
他给他看手机屏幕,用力握紧他的掌心。
“我还活着,对不对?”
“拜托你活久一点。”
男人苦笑着吻他:“越久越好,九十九岁,九百九十九岁,我才不会胡思乱想。”
周筑被亲吻的时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他努力克制着,心想自己也是一大老爷们,乱掉眼泪会显得靠不住。
又过了五分钟,由于在黑暗里两人相拥着,什么都没有说,像是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直到这时候,周筑才听见傅冬川轻轻松了口气。
真的没事。
他们都还活着。
“快睡吧。”
他拉着他的手说:“刚跟你开始恋爱,我怎么舍得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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