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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濯下了车,理了理衣衫道:“多日不见,子盛怎么好似清减了些。”
崔倍擦了擦眼泪:“清之,我对你不住……”
“停!
打住。”
韩濯无奈道:“你如何对我不住了,快别哭了,阿瑛在呢。”
崔倍一愣,连忙向车内见礼。
宋青瑛胡乱客套了几句,韩濯见崔倍不自在,便宽慰他公主最是可亲,只当自家人相处便好。
“西京这些日子流言蜚语四起,你又重伤在身,定然不好受,西京人人知我与你亲厚,我却不曾探视,这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分别,实非君子所为。”
韩濯在心里为崔倍过高的道德标准震撼了一下,又觉得这偌大西京城为官的哪有什么赤诚人,圣贤书也就只有这种货真价实的书呆傻子才真的读了进去,想起西京往事,不由叹了口气。
“子盛这又何必,我知晓你的难处,再者,即便不知,我又怎能指摘于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人之常情而已,子盛还是快回,别叫崔伯父着急。”
崔倍一听,自己这边的情况韩濯竟是都猜得明白,明明受辱的是她,却还为自己考虑,心下更加难受:“怪不得先生赞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清之是真君子。”
韩濯被他说得脸红,实在快维持不住在崔子盛面前的假正经了,忍不住问道:
“子盛过誉了,你倒是和我讲一讲,西京城里关于我,有什么‘流言蜚语’?”
崔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移目道:“没什么,胡编乱造罢了。”
韩濯笑道:“你还真是不会撒谎,我猜猜,谋反?额……行为不端?……”
“快不要讲了!”
崔倍急道。
“好啊,你说给我听,我就不讲了。”
崔倍扭捏了一会儿,道:“说你生活……□□,对公主殿下不忠,与无数青楼女子纠缠不清,还……”
“还搞大了人家肚子?”
韩濯非常顺利地接了下去。
崔倍低头。
韩濯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有点被恶心到了,如果说自己之前对和崔倍的小黄文还抱着戏谑的态度,觉得“老娘还能在上面我可真牛叉”
,现在有点乐观不起来了,如果只是传言倒也罢了,可那些姑娘们被折磨囚禁丢了性命却是真的。
自己掺和进这半真半假混着血色的黄谣里,多多少少心里难受。
韩濯叹了口气,崔倍看她如此,觉着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心里暗暗后悔,道:“清之,日子还长,你是难得的良材,未必没有出头之日,你虽遭了谪迁,但或许京城外另有天地,待清之归来之日,天下谁人不识君?”
韩濯笑了笑:“那借子盛吉言。”
二人又叙了一会儿话,直到吴钩催促,韩濯才提着崔倍送的点心上了车,崔倍见宋青瑛小心地接了东西去扶她,心里大大宽慰,只道韩兄被圣上乱点鸳鸯谱歪打正着有了个好娘子,倒也真应了福兮祸所倚这句古话,随后又觉得自己编排长宁公主千金之躯实在是大逆不道,见马车朝南一路行远,便也摇了摇头,独自惆怅。
一路颠簸,并不如何舒适,韩濯坐不住,把帘子挂起来吹一吹风,似乎崔倍走后,宋青瑛就更沉默了些,本来这小孩就闷,现在更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韩濯问什么他就嗯嗯敷衍两声,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韩濯简直莫名其妙,问道:“殿下,你这是又怎么了。”
“没有怎么。”
韩濯被宋青瑛弄得心里难受,把崔倍给的点心拿出来,讨好一般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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