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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生半晌不见他作答,于是转头道:“我答应过岑鸾,丞相府事毕,就陪他寻药去。
元再师兄的六和汤如今还差一味昆仑芨,可巧被我打听到,天后的侄女煕龄,手中还有一株。”
赵元再莞尔道:“煕龄此前被罚下界,投生在广陵贺府,如今算来,也满十六了。”
正说着,轩窗外涌进丝丝缕缕的白雾。
凤生腰间的黑葫芦,忽地窸窸窣窣动了动,一缕迷障般的浓重黑气,直直地灌入黑葫芦。
凤生道:“起雾了,看不清岸上的光景,我到外面看一看。”
赵元再应了一声,瞥见一丝星芒追随凤生的背影而去,他弯了弯嘴角,放下酒盏,打趣道:“只是十几步开外,也要放出护身符,帝君几时这般回护属下了?”
岑鸾停箸,面无表情地道:“法力差,人又冒失,防着添乱罢了。”
随即又道:“你何以会来广陵,不会真的清闲到游船赏灯吧?”
赵元再道:“凡间朝堂最近出了一桩大案,两淮盐放大人阮敬余,上奏了一道密折,举报前任盐放贪污了巨额预支盐引。”
岑鸾也不接话,眉尾轻轻一挑,赵元再便接着道:“皇上于是派太子严查两淮盐政。
太子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却不料,阮敬余服毒自尽。
涉案1300余万两官银下落不明。”
岑鸾了然道:“煕龄这一世在凡间的生父贺存,可是两淮最大的盐商?”
赵元再笑道:“正是。”
再说凤生,紧了紧腰间两个葫芦,只身站在船头,河面被牛乳般的团雾重重笼罩,穿梭往来的船只,只剩下灰扑扑的影子,凤生凝目望向岸上的灯火,一重重影影绰绰的橘色光点,看似分明,却又看不真切。
凤生正待返身回画舫内,便见一叶扁舟堪堪擦着画舫缓行。
舟上不见艄公,只有一个云锦僧袍的和尚曼声吟哦:“如何红袖女,尚倚最高楼。”
迷雾中,两船并行交错,惊鸿一瞥,和尚与凤生恰好打了个照面。
凤生从未见过一个人的五官可以生得这般矛盾又绝美。
明明眉目凌厉,目光闪动,却是一片艳光灼灼,若说他顾盼生姿,漆黑的眸光之中,却有着无法言说的凉薄沉冷。
恰在此时,西风骤起,河面雾气被风吹得淡了,岸上的景物渐渐清晰。
凤生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声,只见一处高楼,凭栏倚着一个少女,穿的正是红衣。
凤生不禁打了个寒噤,回到画舫内,还忍不住轻声嘀咕道:“迷雾迢迢的,这和尚又是如何看见岸上高楼的红衣少女,怕不是未卜先知吧?”
赵元再道:“雾气那么大,又能看得见什么,快来喝杯水酒,这也算你在人间的第一个上元节。”
凤生手起杯干,连喝了三盏,瞪大眼睛惊叹道:“这是什么仙酿,竟这般好喝。”
岑鸾送到唇边的玉盏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虞地扫了眼凤生,单手一拂,桌上瞬间多了四碟精美的小点。
赵元再故作惊讶地对凤生道:“唔,仙酿算什么,还是你家公子牌面大,广陵四大名点翡翠烧麦、虾籽饺面、藕粉圆子、千层油糕,这便给你上齐了。”
凤生嘴巴里圆鼓鼓地塞满吃食,眼睛弯成月牙道:“我家公子无所不能,每天变着方的让小的开眼界,真不愧是天界第一美。”
岑鸾展了展袍袖,风雅地抿了口酒,一侧嘴角微微上翘道:“话那么多,当心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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