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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下,站起,攀爬,再跪下。
她的动作很慢,但却毫无滞涩,一气呵成。
不如说,她也许是故意做的慢,因为这样看起来更虔诚。
一个虔诚却一无所有的信徒,如果不能供奉金银,那便出卖灵魂。
越颐宁路过她时,才听清她说的话。
那妇人嘴上念念有词,被暴雨打得睁不开眼:“天祖在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女儿......”
“天祖在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女儿........”
“天祖在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女儿........”
“我什么也不要。”
在反复的话语中,越颐宁捕捉到妇人麻木无光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的脸皱得像是泡发了的面皮,脸上的水痕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她哽咽的、嘶哑的声音在说:“我只求她能医好病,好好活着。”
“求求您了,救救她吧.......”
越颐宁后来爬到快山顶,再往后看时,那妇人的影子早就淹没在山雨之中。
但那时的回忆,如针刺刀刻,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后来,她再去看那些天祖像前跪拜的虔诚信徒时,总会想到那个暴雨中一身泥泞的背影。
人的愿望,有时候比天穹还要高远,有时又比草芥还微小。
阿玉听完,许久没有言语。
他轻声道:“是个可怜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越颐宁摇了摇头:“不,这已经不算可怜的人了。”
真正可怜的人,连去拜一次天祖像,都是奢望。
阿玉:“小姐在天观修行多年,想来,小姐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越颐宁说:“我不是因为相信天祖才进入天观的。”
“我一开始拜师,是因为我师父说,她与我有缘,若我愿意拜她为师,便能住进天观修学五术。
我当时只是个流浪儿,每天在街上游荡,和猫狗争食,连字都不识得几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观,什么是五术。
但即使是那时的我,也知道天师。”
年幼的越颐宁曾躲在街角,看着一家刚开张的酒楼在门前做法事。
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板,之前看到他们这些街上的流浪儿靠近,便会一脸嫌恶地喊小二把他们打走。
可如今,在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前,他却恨不得将腰弯到膝盖上,一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模样。
老板叫那个老人“张天师”
。
于是那一天,越颐宁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行当叫做天师。
成为天师,就能吃饱饭,穿暖衣,受人尊敬。
所以秋无竺问她,愿不愿意拜她为师的那一刻,越颐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一无所有的人,只要能往上爬,便是得到。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我只是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俗人。”
越颐宁笑道,“信仰啊,虔诚啊,教义啊........那种东西,我是没有的。”
阿玉摇摇头:“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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