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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方蹙眉张口,那一星土黄色也跟着微微跳跃浮动,莫名给这张原本完美无瑕的脸增添了一丝娇憨和生动,惹人遐想。
韩少成蜷了蜷手指,压下心头的躁动,淡声道:“你鼻子上有泥。”
他能看到的风景,别人也看得到,所以,他要把它藏起来,不许别人觊觎。
“什么?”
柳舜卿微微一愣,原本刚刚冒头的一点敌意和紧绷霎时消弭殆尽。
韩少成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递过去,再次道:“你鼻子上沾了泥,擦一下吧。”
柳舜卿盯着那方雪白的手帕看了一眼,抬手用衣袖抹了抹鼻子,那泥点子便彻底不见了。
韩少成眸色平静,看不出尴尬或受挫的情绪,只缓缓将手帕重新收回衣襟。
柳舜卿习惯了韩少成曾经的冷嘲热讽、强势蛮横,这样温和、包容又隐忍的韩少成,他其实一直都不太适应。
种种细节,总在逼迫他不断想起从寒柘寺开始,到后来随裴宁的军队出城之前那段日子里的韩少成,那个虚伪地设下圈套等着他去钻的韩少成。
有惊天美貌加持的无限温柔,无限宠爱,即便是假的,也能令人难以自拔,溺毙其中。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在劫难逃,重蹈覆辙。
柳舜卿用指尖狠狠掐了掌心,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同样的陷阱,掉一次就足够了。
无论那方寸之间,看上去如何美丽,如何诱人,如何切中你心中对于完美风景的所有幻想,也不能忘记,一脚踏进去,便是无休无止、永不停歇的坠落。
木垚的目光缓缓转过两人面颊,淡声道:“咱们回去吧。”
三人两前一后,顺着窄窄的田边小路慢慢走回秋宁山庄的院子里。
木垚和柳舜卿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闲话,韩少成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前院,木垚回了自己的主人房。
柳舜卿和韩少成继续朝后院走去。
如今,他们又是比邻而居的关系了,每天早上起床见到的第一个人,和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彼此。
到房间门口,韩少成脚步站定,打算目送柳舜卿先进屋。
柳舜卿犹豫一瞬,转回身来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等你想回去的时候。”
“你是皇帝啊,不需要处理政事么?”
“我说过,内有梁王和平阳公,外有裴将军,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那你筹谋十八年,费尽心机,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如今把朝政交给别人,自己隐居山野?”
“事有轻重缓急。
当下,你是最重要的。”
柳舜卿喉咙滚了滚,停顿片刻,重新开口:“我也说过,我绝不会回去。
你不必再浪费时间。”
“陪你待在这儿,不算浪费。
我会一直耐心等着,等到你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柳舜卿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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