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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回到寓所的时候,挂在大厅中央的古老钟钟摆摇响了第十二下,宣告一天的结束。
山林虫声唧唧,透过门窗隐约地传入来,凌渡宇这所现代化的复式洋房,位于山岗高处。
厅前落地大玻璃,视野广阔,山下、海港和对岸迷人的城市夜色,尽收眼底。
遍布两岸五光十色的灯火,港海闪烁不定的倒影,是那样遥远和不真实,如幻如梦。
凌渡宇轻轻呈了一口气,在大厅一角的组合沙发坐下来。
脊骨枕靠着柔软弹跳的沙发,舒适的感觉透进每一条神经里去。
日间离奇的事,仍在困扰着他。
凌渡宇在袋中取出一部蓝皮小册子,封面上印有diary的字样,烫金的字体龙飞凤舞,设计者颇下了一番心思。
不过凌渡宇的兴趣并不在日记的设计,而在于其中的内容。
在他发现谢教授的尸体时,这日记被紧紧捏在他瘦削的手内。
封面上现在仍可清晰看到指头陷入的痕迹,内中一定有个惊人的秘密,使他至死不放。
凌渡宇当时不敢冒然强把谢教授的指头扳开。
临死前的紧抓,使谢教授的肌肉变成僵硬,除非把他指骨硬生生折断,否则休想把日记取到手上。
幸好是凌渡宇,他利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了谢教授手臂和肩胛的几个穴位,又巧妙地按扯谢教授身上几条控制手部的盘络经道,才从谢教授松开的指抓中把日记取到手上,他幼年时曾从西藏的天葬师处,学会了许多应付死人的法门。
他尚未有翻看内页的机会和时间。
今天正午一时前后,他接到陈午鹏在美国的长途电话。
陈午鹏气急败坏的声音中,透出一种巨大的惊惶,要求他立即赶去他舅父谢教授处,却又不肯说出原因。
以凌渡宇的性格,即管求他的是个陌不相识的人,他也义不容辞,何况陈午鹏和他是同属一个秘密组织的人,又是曾经共患难的生死至交。
他驾着珍珠白色的保时捷,以八十哩高速,冲了五次红灯,摆脱了最少三个交通警员的电单车追捕,赶到谢教授郊外的寓所时,吓然发现谢教授已经死了!
不过胸口尚有微温,估计在半小时前遇害。
死状非常奇怪。
按照他的观察,谢教授是窒息致死。
谢教授的胸骨几乎没有一条是完整的,奇怪的是胸前肌肉一点伤痕也见不到,连些微撞击的阏痕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只有一千磅以上的重击,才会造成胸骨这样的断裂。
他很仔细审视屋内每一寸地方,却完全找不到造成这种伤势的凶器。
屋内井井有条,没有格斗过的迹象。
大门和窗户完好无缺。
他利用两条常带在身的幼长钢丝,熟练地把门锁打开,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屋内。
谢教授双眼睁大,突出眼眶,反映出死前的恐惧,那种惊惶失措的神情,像是死也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胆大包天的凌渡宇,看了这般情景,也不寒而栗起来。
尸身仰跌椅上,口张大,不甘地要吸入那最后一口气似,灰白的脸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昂起,老花眼镜挂在右耳,摇摇欲堕。
似乎有只强大的无形魔手,叉紧着他脆弱的喉咙。
这样的死状,在凌渡宇传奇的一生中,还是初次遇上。
他曾经见过被生剥人皮的死尸;被割断了四肢的身体,虽然都极度残忍,也及不上谢教授那种诡异莫名、使人心寒的死况。
谢教授左手软垂地上,右手掩在胸腹间,五指死命抓紧凌渡宇目前手上的蓝皮日记。
凌渡宇消灭了任何显示他曾潜进室内的证据后,才从容报警。
日记不用说给他藏了起来,他向来只是信任自己的能力。
同时心中隐隐觉得日记是养分所在,他希望能保存它等陈午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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