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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动作很快,但于锦铭还是瞧见了邮戳,香港寄来的。
之前也陆续有香港的信寄来。
外来信件要过军部,所以于锦铭知道。
这样频繁地来往,说明寄信人与谭碧相当亲近,再加上她那慌张的模样,显然是怕被他瞧见——想想,也只有那个人了。
于锦铭瞥了眼谭碧,没说话。
谭碧自然也觉察出于锦铭目光中的异样。
她颇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问他冷不冷,灶台里温着一壶淡酒,还有点小菜,可以边吃边聊。
于锦铭知道她是有意调和气氛,点头说好。
谭碧放了文件袋,去拿酒菜。
于锦铭则解开皮带,脱了大衣,斜坐在炕头。
里头穿着一件棕褐色的毛衣,粗毛线织的,显得人很壮实。
少顷,谭碧端着托盘回来。
木托盘上摆着一壶白酒,四样小菜:花生米、盐水毛豆、血肠、豆腐丝,两个酒杯实在放不下,夹在指缝。
于锦铭见了,慌忙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放到矮桌。
谭碧左右一边各放一个酒盏,又搬上酒壶与菜碗,撤走了托盘。
雪默默下。
重新落座,两人各在一边。
谭碧打开文件袋,问:“你看过了?”
“嗯。”
于锦铭应着,为彼此斟酒。
谭碧颔首,仔细看起文件。
这里头有他手写的自传,入党申请,以及一份他当年在中共特科的上级,一位姓李的先生口述记录的说明。
贺常君,出生于黑龙江省呼兰县,十岁随父母搬迁至奉天,就读奉天省立第一中学——他跟于锦铭就是在这里相识。
所以他本名叫贺常君并不假,也假不了,但也确有另一个名字,钱子佩。
这个名字常在行动中,作代号使用。
谭碧心门一震。
她回忆起曾经的那个夜晚,他来找她,在她耳边说:“我叫子佩,钱是我母亲的姓氏……”
蒙尘的话音涌现,一句一句逆流而上,往上,有一句是“离开上海,往西走,以后可能不回来了……”
。
西,是哪个西?江西、湖南根据地的西,还是西天的西?谭碧的眼睛陡然酸楚了。
心狠的男人。
“谭姐。”
谭碧抬头,一两滴泪随之滑落。
她连忙别过头擦脸。
于锦铭适时从裤兜里取出烟盒,向她倾倒。
谭碧抽抽鼻子,去橱柜拿来烟灰缸,摆在两人之间,然后伸手过去,很老练地拾出一支,叼在嘴里。
于锦铭又递了打火机。
等她点上火,他自己也敲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进去。
呼气,烟雾弥漫。
“常君应当是赴日学医的时候,加入共产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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