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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誉好不容易得以喘息过来,迷茫的目光在熟悉的邻里们脸上逡巡一圈。
没有人直视他的眼睛,力竭坐在身侧的蓟阿婆转过脸去,在一片阴影中沉默不语。
阿誉直勾勾地盯住李翁,对着他恨恨地呲了呲牙。
李翁见状,先是面露恐惧,复又趾高气昂,脸上深深的沟壑都扭曲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姓胡的一家异种狼子野心,没死在火里已经是天恩。”
他高声喊道,“这皆是尔等的命数!”
说罢,他竟笑出了声,嘴里也语无伦次起来。
胥吏和坊众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阿誉还在看着蓟阿婆。
蓟阿婆的儿子来了。
那是个比胡之琼还壮实的大个子,将他母亲移至远处的空地,坊内的医师前来为之查看。
这边纷纷扰扰并没有打扰到他们。
她儿子听见动静,回头觑了会儿东家李翁片刻,继续与药师说话。
阿誉在身体的疼痛和街坊的议论中,面露期待地望着远处的那个人。
蓟阿婆感应到什么,怔怔地回望过来。
小孩没有喊叫,没有说话,但蓟阿婆已经明白了他的疑问。
她面色发白,神情中夹杂着忧虑和复杂,低下头不再看他。
事情暂时有了部分结果。
李翁纵火是肯定的。
而他究竟纵火烧的是人还是非人,是谋害还是除害,胥吏下不了定论,要将他带回府衙。
坊丁们通通行动起来,把聚集的居民驱散回家。
经历了一场大火,又直面了人变成狐狸的诡谈,回去吃点喝点,早点休息。
实在害怕得紧,煮点柚子叶,天亮了再去隔壁坊的寺庙里拜拜。
以至于胡之琼一家,毕竟是受害者,他们不敢把人或者狐带走。
不过留在西二弄是极不妥,只能劝他们离去。
元黎道长接下了这个活,跟胥吏交涉起来。
案子还是得审的,不一定要胡家当庭。
实际上若不是差事在身,胥吏也有点犯怵。
元黎留了金斗观的地址,众人呼啦啦散去,只留下一座残破的房子。
这一份被家人辛苦攒下来的薄产,一夕之间被烧了个干净。
阿誉被压断了腿不能动,他的兄姐已经去废墟里捡幸存的物件,想着剩下点什么打包带走。
元黎呼噜了几下阿誉的头,“走吧,我们道观不大,借个宿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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